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甘
医院后面衔接着的外围墙上的涂鸦载满了各种几乎要冲破墙面的情绪。
在这儿倾诉，宣泄情绪的人们管它叫做“情书。”
给自己，给别人。
但“情书”上，比起“我喜欢某某”，多的是“我讨厌某某。”
旁边立了牌子：“艺术墙于本月推倒重建。”
梨城大大小小的街巷都在整肃改新，换一场新的面貌，为了“文明海城”的称誉，为了只是在这里停留一两天的游客。
新建起的是文明，旧物件都成了无用的废墟。
李善仪停下脚步，目光定在某处。
循着目光看去，那上面有行字体，看得出写的时候极为愤怒，字迹极为潦草：
“我讨厌梨城。”
“我好讨厌她。”
那时候，她以什么样的心情，在这里写下那样的一句话？
李善仪其实有些想不起来了。
非黑即白的感情原来并不存在。
地上卷起落叶，滚过地面的时候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侧过脸，伸手碰在那行字迹上，墙面太老旧了，只是一碰，墙灰簌簌的脱落下来，好像眨眼之间，那些字迹也落成了一把灰。
所有痕迹都会被时间擦除。
“你想要问我什么吗？”
她问，他从来不问她，好像她身上发生什么，他都能够接受。
顾寒声十指紧扣。
“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她点头。
他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不会再离开我，对吗？”
李善仪没想过他会这样问，她以为他想要知道的是过往，但顾寒声在问她要以后。
她眼底映着早晨的日光，薄薄的日影，在她闪动的眼眸里，顾寒声看不清是犹豫，还是果决，他忽然竖起食指，碰在她唇间。
“风好大，我们回去吧。”
他宁愿不知道答案。
病房围着好些人，都穿着白大褂，几个年轻的，紧紧跟随着一个微微佝偻的老医生。
李芳珠的声音夹杂其中：“人家院长问你话，你怎么这也不知道，那也没感觉？”
李善仪后退了一步，看着门口的房号，没走错，她走进去，“怎么了？”
李芳珠挪开点，让了个位置给她。一个看上去年轻些的医生说：“你是病人家属是吧，这位是江州神经科的专家卓院长，正好下来视察。”
未尽的语意里，是对她运气的肯定。
可不是运气好么，昨天才入院，今天就遇上了专家视察，而且这专家还是业界有名的卓院长，在江州，卓院长的号也是要靠挤破头去抢的。
李善仪没有注意到其他，只是看向吴茹文，她眉头锁着，对这么多人围着有些不乐意。但她没吱声，由着人家问她。但她老是说不清楚。
“头疼吗？”
“不知道啊，有一点吧。”
“觉得恶心想吐吗，有没有食欲不振的情况？”
“没什么感觉，可能有一点吧。”
卓院长看上去很有年纪了，须发发白，严肃地看着病历。
往常吴茹文说那些话是在故意唱反调，但现在，李善仪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放松些。”他说，“那么，我这样问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可以出院了？”
吴茹文这时候很快点头：“我能出院吗？”
卓院长摇头，“恐怕暂时不行，检查报告再给我看一眼。”
是向着李善仪，她递过去，对方眉头拧得像是打了个结。
“她这样的情况不应该没有症状……尽快到江州来排预约，那边的神经专科更专业，检查类目做得更细，病人现在的情况，不排除有其他病因，我的建议是越快做检查越好。”
李善仪回头看了一眼，顾寒声在接电话。
对屋内的情况，他并不意外，只是分出神朝她点头。
电话那端的声音倒是显得很急切，好像生怕他落入陷阱一样。罗岷连着喊了几句：“寒哥，不是，寒哥，这真不是开玩笑的！你以为她……”把话掐了回去，罗岷知道顾寒声听不得别人说那女人坏话。“总之就算你不管其他的，也不管别人拿你当笑话，你总要顾及你母亲的感受，她因为你这些日子的事，设法为你善后，保全你的名声！”
“什么名声？”
罗岷的声音低了几分。
“不知道是谁趁乱放的谣言，说你和郑家相斗，其实就是看上了郑家药业的那几个新专利，谈不拢才撕破脸皮把郑家搅乱的。”
这自然是郑季先的手笔。
顾寒声眼底幽深，碰上李善仪回望过来，目光变染上薄薄的笑意，但说出的话却是只有罗岷才听见的冰冷。
“这倒是一个好思路，我会作为参考的。”
“寒哥，你疯了！”
罗岷打过许多电话，他自认为跟这顾寒声这么多年，还算是了解他。
怎么好端端的，传出那么多离谱的传闻？现在更离谱的是顾寒声，他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总之，我不管你到底和那个李小姐有什么事，你不能任由那些谣言发酵下去，这样伤害到的不止是你，还有整个顾氏，你付诸心血的顾氏，怎么忍心让它也陷入风波？”
顾寒声依旧是那副不为所动的语调：“这不是你会说的话，是我妈教你的？”
罗岷被一句话噎住。
顾太太是他极为尊敬的长辈，一开始顾家母子嫌隙的传闻出来，罗岷也只是认定，顾寒声只是一时在气头上。毕竟是亲生母子，顾太太有事出了名的怎么也闹不到多么难看的局面。
到后来，竟然扯出那么多事情，郑家丑闻曝光，罗岷还理不清到底怎么一回事，又出了另一桩新闻，说是郑家曾经对养育多年的“假女儿”动用私刑。
这怎么越说越离谱了？罗岷向顾寒声求证，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顾寒声只回他两个字。
“没有。”
医院后面衔接着的外围墙上的涂鸦载满了各种几乎要冲破墙面的情绪。
在这儿倾诉，宣泄情绪的人们管它叫做“情书。”
给自己，给别人。
但“情书”上，比起“我喜欢某某”，多的是“我讨厌某某。”
旁边立了牌子：“艺术墙于本月推倒重建。”
梨城大大小小的街巷都在整肃改新，换一场新的面貌，为了“文明海城”的称誉，为了只是在这里停留一两天的游客。
新建起的是文明，旧物件都成了无用的废墟。
李善仪停下脚步，目光定在某处。
循着目光看去，那上面有行字体，看得出写的时候极为愤怒，字迹极为潦草：
“我讨厌梨城。”
“我好讨厌她。”
那时候，她以什么样的心情，在这里写下那样的一句话？
李善仪其实有些想不起来了。
非黑即白的感情原来并不存在。
地上卷起落叶，滚过地面的时候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侧过脸，伸手碰在那行字迹上，墙面太老旧了，只是一碰，墙灰簌簌的脱落下来，好像眨眼之间，那些字迹也落成了一把灰。
所有痕迹都会被时间擦除。
“你想要问我什么吗？”
她问，他从来不问她，好像她身上发生什么，他都能够接受。
顾寒声十指紧扣。
“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她点头。
他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不会再离开我，对吗？”
李善仪没想过他会这样问，她以为他想要知道的是过往，但顾寒声在问她要以后。
她眼底映着早晨的日光，薄薄的日影，在她闪动的眼眸里，顾寒声看不清是犹豫，还是果决，他忽然竖起食指，碰在她唇间。
“风好大，我们回去吧。”
他宁愿不知道答案。
病房围着好些人，都穿着白大褂，几个年轻的，紧紧跟随着一个微微佝偻的老医生。
李芳珠的声音夹杂其中：“人家院长问你话，你怎么这也不知道，那也没感觉？”
李善仪后退了一步，看着门口的房号，没走错，她走进去，“怎么了？”
李芳珠挪开点，让了个位置给她。一个看上去年轻些的医生说：“你是病人家属是吧，这位是江州神经科的专家卓院长，正好下来视察。”
未尽的语意里，是对她运气的肯定。
可不是运气好么，昨天才入院，今天就遇上了专家视察，而且这专家还是业界有名的卓院长，在江州，卓院长的号也是要靠挤破头去抢的。
李善仪没有注意到其他，只是看向吴茹文，她眉头锁着，对这么多人围着有些不乐意。但她没吱声，由着人家问她。但她老是说不清楚。
“头疼吗？”
“不知道啊，有一点吧。”
“觉得恶心想吐吗，有没有食欲不振的情况？”
“没什么感觉，可能有一点吧。”
卓院长看上去很有年纪了，须发发白，严肃地看着病历。
往常吴茹文说那些话是在故意唱反调，但现在，李善仪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放松些。”他说，“那么，我这样问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可以出院了？”
吴茹文这时候很快点头：“我能出院吗？”
卓院长摇头，“恐怕暂时不行，检查报告再给我看一眼。”
是向着李善仪，她递过去，对方眉头拧得像是打了个结。
“她这样的情况不应该没有症状……尽快到江州来排预约，那边的神经专科更专业，检查类目做得更细，病人现在的情况，不排除有其他病因，我的建议是越快做检查越好。”
李善仪回头看了一眼，顾寒声在接电话。
对屋内的情况，他并不意外，只是分出神朝她点头。
电话那端的声音倒是显得很急切，好像生怕他落入陷阱一样。罗岷连着喊了几句：“寒哥，不是，寒哥，这真不是开玩笑的！你以为她……”把话掐了回去，罗岷知道顾寒声听不得别人说那女人坏话。“总之就算你不管其他的，也不管别人拿你当笑话，你总要顾及你母亲的感受，她因为你这些日子的事，设法为你善后，保全你的名声！”
“什么名声？”
罗岷的声音低了几分。
“不知道是谁趁乱放的谣言，说你和郑家相斗，其实就是看上了郑家药业的那几个新专利，谈不拢才撕破脸皮把郑家搅乱的。”
这自然是郑季先的手笔。
顾寒声眼底幽深，碰上李善仪回望过来，目光变染上薄薄的笑意，但说出的话却是只有罗岷才听见的冰冷。
“这倒是一个好思路，我会作为参考的。”
“寒哥，你疯了！”
罗岷打过许多电话，他自认为跟这顾寒声这么多年，还算是了解他。
怎么好端端的，传出那么多离谱的传闻？现在更离谱的是顾寒声，他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总之，我不管你到底和那个李小姐有什么事，你不能任由那些谣言发酵下去，这样伤害到的不止是你，还有整个顾氏，你付诸心血的顾氏，怎么忍心让它也陷入风波？”
顾寒声依旧是那副不为所动的语调：“这不是你会说的话，是我妈教你的？”
罗岷被一句话噎住。
顾太太是他极为尊敬的长辈，一开始顾家母子嫌隙的传闻出来，罗岷也只是认定，顾寒声只是一时在气头上。毕竟是亲生母子，顾太太有事出了名的怎么也闹不到多么难看的局面。
到后来，竟然扯出那么多事情，郑家丑闻曝光，罗岷还理不清到底怎么一回事，又出了另一桩新闻，说是郑家曾经对养育多年的“假女儿”动用私刑。
这怎么越说越离谱了？罗岷向顾寒声求证，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顾寒声只回他两个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