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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沈宴送的骨簪

  “长嫂,”宋清雪眼圈泛红,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控:

  “我房里的簪子丢了,有人瞧见,昨日只有你的贴身丫鬟酥酥在我院外鬼鬼祟祟徘徊过。

  定是她手脚不干净,偷了我的簪子。”

  酥酥气得脸色通红,大声辩驳:“你血口喷人,我昨日是去给姑娘取份例的丝线,根本就没进你的院子。”

  “还敢狡辩?给我掌嘴。”宋清雪厉声道,眼中闪过恶毒的快意。

  她就是要借此狠狠折辱阮允棠,昨日在锦绣阁让她丢了脸面的事还没跟她细算呢。

  她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装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眼看婆子的手就要落下,阮允棠如果硬碰硬,她得到的不仅是宋清雪这边的打骂,还有系统的惩罚。

  思绪斗转,阮允棠猛地上前一步,却不是冲向宋清雪,而是径直走到闻讯而来的孔、严两位嬷嬷面前,双膝一软,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嬷嬷,求嬷嬷为允棠,为酥酥做主。酥酥自小跟着允棠,品性如何,允棠最是清楚,她断不会行此偷窃之事,弟妹丢失心爱之物,心急如焚,允棠理解,可……可无凭无据,单凭他人一面之词便要动刑,屈打成招,只怕……只怕真正的窃贼逍遥法外,反而寒了府中下人的心,损了侯府清誉啊。允棠人微言轻,无力自证,只能求嬷嬷明察秋毫,还我们一个清白。”

  她字字泣血,句句在理,将自身放在一个卑微求助的位置上,却把“侯府清誉”、“屈打成招”的帽子扣得严严实实。

  【行为符合身份设定,维持当前模式。】

  系统一片沉寂。

  严嬷嬷与孔嬷嬷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然。

  严嬷嬷上前一步,扶起阮允棠,声音沉稳有力:

  “夫人请起。

  侯府自有规矩,断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心怀叵测之徒。”

  她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宋清雪及其身后一众仆役:

  “既然宋姨娘指认酥酥,为证清白,老奴提议,即刻搜查与此事相关诸人的房间,包括酥酥的住处,以及……”

  她目光定格在宋清雪身边那个丫鬟身上:“姨娘身边贴身伺候之人的房间,以示公允,姨娘以为如何?”

  宋清雪脸色,微变,想反对却又找不到理由,只能强撑着道:“……自然要搜。”

  搜查很快开始。

  先是酥酥的房间被翻查了一遍,除了几件半旧衣物和些许姑娘赏的零碎物件,并无他物。

  “嬷嬷,您看,真的没有。”酥酥带着哭腔,又有些如释重负。

  严嬷嬷面色不变,目光转向宋清雪身边那个丫鬟。

  “轮到你了。”

  彩珠脸色一白:“嬷嬷,奴婢……奴婢的房间就不用搜了吧?奴婢对姨娘忠心耿耿,绝不会……”

  “搜。”

  严嬷嬷根本不容她辩解。

  彩珠的房间比酥酥的稍好一些,但也陈设简单。

  婆子们动作利落地翻查着,箱笼被一一打开。

  起初并无异样,直到一个婆子伸手探向箱底几件叠放的旧棉衣……

  “等等,”彩珠突然尖声叫道,扑过去想阻拦,却被另一个婆子死死按住。

  那婆子手下不停,摸索了几下,动作一顿,随即,在众人注视下,猛地从旧衣夹层里抽出一物。

  不就是那支失踪的赤金镶宝蝶恋花簪。

  “找、找到了,在这里。”婆子高声道。

  院内一片哗然。

  彩珠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瞬间瘫软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宋清雪指着那簪子,又指向彩珠,嘴唇哆嗦着:“不……不可能,这……这**婢,她竟敢偷我的簪子还栽赃……”

  “姨娘,姨娘救我啊。”

  彩珠猛地抬头,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哭喊起来:

  “是您,是您让奴婢这么做的啊,您说要把簪子藏起来,诬赖是酥酥偷的,好……好给阮夫人一个教训。奴婢都是听您的吩咐啊。”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宋清雪又惊又怒,上前一步就想撕打彩珠,却被严嬷嬷带来的婆子不动声色地隔开。

  “放肆,”严嬷嬷一声低喝,镇住了场面。

  她拿起那支簪子,仔细看了看簪尾一处不易察觉的刻印,又冷冷看向宋清雪:

  “宋姨娘,这簪子尾部的印记,分明是向内放置时不小心磕碰所致。

  若真是外贼偷窃匆忙塞入,印记该朝外才是。

  如今人赃并获,你的贴身婢女也已招认,你还有何话说?”

  宋清雪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她精心布置的局,不仅没伤到阮允棠分毫,反而让自己陷入了如此难堪的境地。

  孔嬷嬷上前面无表情地宣布:

  “宋姨娘构陷长嫂,污蔑他人,德行有亏。

  即日起,禁足一月,抄写《女德》《女诫》各百遍,静思己过。

  至于这背主的奴才……”她冷冷扫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彩珠:“拖下去,杖责二十,发卖出去。”

  宋清雪被婆子们‘请’走时,脚步虚浮,再没了来时的嚣张气焰。

  阮允棠默默看着这一切,扶住酥酥,低声道:“没事了。”

  “姑娘,他们是针对的你啊。”

  酥酥哪里是对自己被冤枉的委屈,宋姨娘明明就是为了针对姑娘。

  阮允棠安慰的对她笑了笑。

  今日,酥酥本就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又被吓了一通。

  阮允棠决定亲自下厨,原主本是不会的,但是她会啊。

  她做了几样点心,用干净的瓷碟装着留给酥酥,剩下的包好依旧放在马厩旁不远处的那截老树桩上。

  这一次,沈宴来得很快。

  他沉默地拿起点心,慢慢吃完。

  当他转身欲走时,脚步却顿住了。

  他犹豫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轻轻放在了老树桩上。

  那并非什么贵重之物,是一枚被打磨得极其光滑莹润的白色骨簪,样式简单,一头却磨得略显尖锐,带着可防身。

  他没有回头,身影很快消失。

  阮允棠走过去,拿起那枚还带着他体温的骨簪。

  触手温润,造型朴拙却充满力量。

  她握在掌心,看着沈宴消失的方向,唇边缓缓漾开一抹极浅、却真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