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寂之走了。
他离开时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在玄关停了一下，背对着客厅，侧脸在走廊感应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模糊。
然后，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轻轻关上，发出一声轻响。
舒昀坐在沙发上，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很久没有动。
她想起容寂之最后那个眼神，那是她从未在他眼里见过的、近乎狼狈的闪躲。
那个总是戴着玩世不恭面具的男人，露出了底下真实的内里。
他其实很在乎。
在乎到可以提出那样疯狂的自毁计划，只为了给他哥哥争取一线生机。
舒昀垂下眼，轻轻吁出一口气。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
*
凌晨一点。
舒昀从浅眠中醒来，习惯性地伸手摸向身侧。
空的。
床单是凉的，没有睡过的痕迹。
她坐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亮起，微弱的光照亮了她有些苍白的脸。
她和容肆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前天下午四点。
他发来的，只有两个字：开会。
之后，再无音讯。
这不是第一次他忙到没时间回消息。
但这几个月，无论多晚，他至少会发一个睡了或者刚结束。
像这样超过二十四小时完全失联的情况，从未有过。
舒昀握着手机，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轻轻摩挲。
心里那点从傍晚开始就隐隐盘旋的不安，像滴入清水中的墨汁，不可控制地扩散开来。
她点开通话记录，拨出容肆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一遍，两遍，三遍……然后自动转入了语音信箱。
机械的女声用中英文重复着：“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舒昀挂断，又拨了一次。
同样的结果。
她放下手机，赤脚走下床，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城市已经沉睡，只有零星几扇窗户还亮着灯，像黑暗海面上孤独的航标。
容肆现在在哪里？
他今天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休息？有没有遇到什么意料之外的麻烦？
舒昀想起他父亲的事。
那个看似自然的心脏骤停，背后是长达数月的精密算计和药物投毒。
那些人当年能对一个在商场叱咤风云多年的人下手，如今对一个正在风口浪尖上的容肆，又会做出什么？
这个念头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她心里。
她猛地转过身，快步走回床边，重新拿起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找到周骁的号码，拨了过去。
这一次，电话很快被接通。
“舒小姐？”周骁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带着明显的疲惫。
“周骁，”舒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容肆现在在哪里？我联系不上他。”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
这两秒，在寂静的深夜里，被无限拉长。
“容总……”
“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他在处理一些紧急事务。”
“什么紧急事务？”舒昀追问，“在哪里处理？”
“抱歉，舒小姐。”周骁的语气带着歉意，“具体细节我不能透露，您不必担心。”
不必担心？
如果真的不必担心，为什么连具体行踪都不能透露？
“他安全吗？”她问，声音有些发紧。
周骁又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说：“舒小姐，请您相信容总。”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但也等于什么都没说。
舒昀不再追问，只是说：“好。如果他方便了，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我会转达。”周骁说，“舒小姐早点休息。”
电话挂断。
卧室里重新陷入死寂。
舒昀握着手机，站在床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里那团不安的墨汁，已经扩散到了每一个角落。
容肆在危险中。
凌晨两点半。
手机再次震动。
舒昀几乎是立刻抓起来，但屏幕上跳动的不是容肆的名字，而是李雨晴。
是一条微信消息。
李雨晴：【昀姐，睡了吗？最近还好吗？容总那边的事情我看到了，希望你们一切都顺利。】
很平常的问候。
舒昀看着那条消息，心里那根刚刚因为容肆而绷紧的弦，又猛地被扯了一下。
不对劲。
舒昀立刻拨了语音通话过去。
漫长的等待音后，语音自动挂断。
她再拨。
还是无人接听。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呼吸有些困难。
舒昀切换到微信，飞快地打字：
舒昀：【雨晴，你在哪里？接电话。】
消息发送出去，屏幕上显示已送达，但迟迟没有已读的提示。
她又连续发了几条：
舒昀：【接电话，我们聊聊。】
舒昀：【不管发生什么，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舒昀：【李雨晴，接电话！】
最后一条消息发出去时，舒昀的手指有些颤抖。
窗外，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光线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拉得很长，很孤独。
她握着手机，站在房间中央，脑子里同时闪过两张脸。
一张是容肆疲惫的脸，一张是李雨晴强颜欢笑的脸。
两个重要的人。
双重压力像两座山，从两个方向沉沉地压下来，几乎要碾碎她的胸腔。
有那么一瞬间，舒昀觉得喘不过气，眼前有些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扶着床头柜，深呼吸。
不能慌。
她告诉自己。
慌了，就什么都做不了。
舒昀重新拿起手机，先给秦筝发了条消息：
舒昀：【阿筝，联系一下李雨晴的经纪人，问问她最近的状态和行踪。我联系不上她，很担心。】
秦筝大概已经睡了，没有立刻回复。
舒昀等了两分钟，然后做了第二个决定。
她走到书房，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加密的云盘，那是她之前备份重要文件的地方。
她找到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李雨晴之前发给她的几张生活照，还有一份电子版的工作合同草稿，虽然李雨晴一直说找不到原件，但舒昀记得她曾经发过一份扫描件，让她帮忙看看条款。
找到文件，她快速浏览，记下了李雨晴的身份证号码、家庭住址、以及签约公司的全称和地址。
然后，她拿起手机，拨通了110。
“您好，我要报案。”她的声音很稳，“我的朋友可能处于危险中，我联系不上她，担心她的人身安全。”
接线员询问详细信息。
舒昀报出了李雨晴的姓名、身份证号、最后已知的住址。
“她之前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有过**行为。”舒昀补充，每个字都说得清晰，“最近状态不稳定，我担心她会做极端行为。”
接线员记录后，告诉她警方会尽快核实情况，让她保持通讯畅通。
挂了报警电话，舒昀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眼神很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和已经做出决断的意志。
不能等，不能……再失去一个重要的人。
她重新拿起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消息一条条发出去。
像一张网，悄悄撒开。
东方天际，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灰白。
天快亮了。
他离开时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在玄关停了一下，背对着客厅，侧脸在走廊感应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模糊。
然后，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轻轻关上，发出一声轻响。
舒昀坐在沙发上，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很久没有动。
她想起容寂之最后那个眼神，那是她从未在他眼里见过的、近乎狼狈的闪躲。
那个总是戴着玩世不恭面具的男人，露出了底下真实的内里。
他其实很在乎。
在乎到可以提出那样疯狂的自毁计划，只为了给他哥哥争取一线生机。
舒昀垂下眼，轻轻吁出一口气。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
*
凌晨一点。
舒昀从浅眠中醒来，习惯性地伸手摸向身侧。
空的。
床单是凉的，没有睡过的痕迹。
她坐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亮起，微弱的光照亮了她有些苍白的脸。
她和容肆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前天下午四点。
他发来的，只有两个字：开会。
之后，再无音讯。
这不是第一次他忙到没时间回消息。
但这几个月，无论多晚，他至少会发一个睡了或者刚结束。
像这样超过二十四小时完全失联的情况，从未有过。
舒昀握着手机，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轻轻摩挲。
心里那点从傍晚开始就隐隐盘旋的不安，像滴入清水中的墨汁，不可控制地扩散开来。
她点开通话记录，拨出容肆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一遍，两遍，三遍……然后自动转入了语音信箱。
机械的女声用中英文重复着：“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舒昀挂断，又拨了一次。
同样的结果。
她放下手机，赤脚走下床，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城市已经沉睡，只有零星几扇窗户还亮着灯，像黑暗海面上孤独的航标。
容肆现在在哪里？
他今天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休息？有没有遇到什么意料之外的麻烦？
舒昀想起他父亲的事。
那个看似自然的心脏骤停，背后是长达数月的精密算计和药物投毒。
那些人当年能对一个在商场叱咤风云多年的人下手，如今对一个正在风口浪尖上的容肆，又会做出什么？
这个念头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她心里。
她猛地转过身，快步走回床边，重新拿起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找到周骁的号码，拨了过去。
这一次，电话很快被接通。
“舒小姐？”周骁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带着明显的疲惫。
“周骁，”舒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容肆现在在哪里？我联系不上他。”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
这两秒，在寂静的深夜里，被无限拉长。
“容总……”
“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他在处理一些紧急事务。”
“什么紧急事务？”舒昀追问，“在哪里处理？”
“抱歉，舒小姐。”周骁的语气带着歉意，“具体细节我不能透露，您不必担心。”
不必担心？
如果真的不必担心，为什么连具体行踪都不能透露？
“他安全吗？”她问，声音有些发紧。
周骁又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说：“舒小姐，请您相信容总。”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但也等于什么都没说。
舒昀不再追问，只是说：“好。如果他方便了，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我会转达。”周骁说，“舒小姐早点休息。”
电话挂断。
卧室里重新陷入死寂。
舒昀握着手机，站在床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里那团不安的墨汁，已经扩散到了每一个角落。
容肆在危险中。
凌晨两点半。
手机再次震动。
舒昀几乎是立刻抓起来，但屏幕上跳动的不是容肆的名字，而是李雨晴。
是一条微信消息。
李雨晴：【昀姐，睡了吗？最近还好吗？容总那边的事情我看到了，希望你们一切都顺利。】
很平常的问候。
舒昀看着那条消息，心里那根刚刚因为容肆而绷紧的弦，又猛地被扯了一下。
不对劲。
舒昀立刻拨了语音通话过去。
漫长的等待音后，语音自动挂断。
她再拨。
还是无人接听。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呼吸有些困难。
舒昀切换到微信，飞快地打字：
舒昀：【雨晴，你在哪里？接电话。】
消息发送出去，屏幕上显示已送达，但迟迟没有已读的提示。
她又连续发了几条：
舒昀：【接电话，我们聊聊。】
舒昀：【不管发生什么，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舒昀：【李雨晴，接电话！】
最后一条消息发出去时，舒昀的手指有些颤抖。
窗外，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光线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拉得很长，很孤独。
她握着手机，站在房间中央，脑子里同时闪过两张脸。
一张是容肆疲惫的脸，一张是李雨晴强颜欢笑的脸。
两个重要的人。
双重压力像两座山，从两个方向沉沉地压下来，几乎要碾碎她的胸腔。
有那么一瞬间，舒昀觉得喘不过气，眼前有些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扶着床头柜，深呼吸。
不能慌。
她告诉自己。
慌了，就什么都做不了。
舒昀重新拿起手机，先给秦筝发了条消息：
舒昀：【阿筝，联系一下李雨晴的经纪人，问问她最近的状态和行踪。我联系不上她，很担心。】
秦筝大概已经睡了，没有立刻回复。
舒昀等了两分钟，然后做了第二个决定。
她走到书房，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加密的云盘，那是她之前备份重要文件的地方。
她找到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李雨晴之前发给她的几张生活照，还有一份电子版的工作合同草稿，虽然李雨晴一直说找不到原件，但舒昀记得她曾经发过一份扫描件，让她帮忙看看条款。
找到文件，她快速浏览，记下了李雨晴的身份证号码、家庭住址、以及签约公司的全称和地址。
然后，她拿起手机，拨通了110。
“您好，我要报案。”她的声音很稳，“我的朋友可能处于危险中，我联系不上她，担心她的人身安全。”
接线员询问详细信息。
舒昀报出了李雨晴的姓名、身份证号、最后已知的住址。
“她之前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有过**行为。”舒昀补充，每个字都说得清晰，“最近状态不稳定，我担心她会做极端行为。”
接线员记录后，告诉她警方会尽快核实情况，让她保持通讯畅通。
挂了报警电话，舒昀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眼神很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和已经做出决断的意志。
不能等，不能……再失去一个重要的人。
她重新拿起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消息一条条发出去。
像一张网，悄悄撒开。
东方天际，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灰白。
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