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公寓的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勉强照亮沙发和茶几的区域。
落地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城市的灯火在远处明明灭灭，像散落的星辰。
舒昀刚和秦筝通完电话。
舒然发来的那些建议，她和秦筝一起梳理了一遍，挑出几个可行的方案。
秦筝那边有些媒体资源，可以尝试联系几家相对客观的财经媒体，做一些深度的、平衡性的报道。
舒昀自己也联系了一位曾经合作过的导演，对方现在在做一档关注企业社会责任的纪录片，或许可以牵线，让容氏旗下几个做得不错的公益项目得到些正面曝光。
动作不大，但至少是在做点什么。
她不想只是被动地等。
放下平板，舒昀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起身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刚喝了一口，门铃忽然响了。
舒昀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墙上的时钟——晚上九点四十。
这个时间……
她心跳忽然快了一拍，几乎是立刻放下水杯，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快步走到玄关。
舒昀匆忙瞥了一眼可视门禁的屏幕，看到熟悉的脸，伸手拉开了门。
“你回——”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门外站着的不是容肆。
是容寂之。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里面是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马丁靴。
头发有些凌乱，像是被夜风吹过，几缕碎发落在额前。
他斜靠在门框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
看见舒昀开门，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晚上好。”他开口，声音带着点夜色的凉意。
舒昀怔在原地，握着门把的手指微微收紧。
“容寂之？”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怎么……”
“怎么知道我住这儿？”容寂之接过她的话，笑了笑，“我哥住哪，我这个做弟弟的当然知道。”
他说着，很自然地直起身，从她身边走进玄关。
动作熟稔得像是回自己家，甚至在经过鞋柜时，还低头看了一眼，那里整齐地摆着几双拖鞋，男士的，女士的，还有一双小小的儿童拖鞋。
容寂之的视线在那双小拖鞋上停留了一秒，然后收回，光着脚踩在温热的木地板上，径直走向客厅。
舒昀关上门，跟在他身后。
容寂之很少主动来找她。
今晚，他为什么会来？
客厅里，容寂之已经在那张宽大的灰色沙发上坐下了。
他坐姿很放松，一条手臂搭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依然夹着那支没点燃的烟，在指尖无意识地转动。
落地灯的光从他侧后方照过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让那双和容肆相似的眼睛显得更加深邃难测。
“坐啊。”他抬眼看向还站在客厅边缘的舒昀，语气随意，“别站着，搞得我像来讨债的。”
舒昀定了定神，走到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宽大的大理石茶几，上面散落着几本舒昀最近在看的剧本和书。
“容肆不在。”舒昀先开口，声音平静，“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联系他。”
“我知道他不在。”容寂之说，指尖的烟转得更快了，“我就是趁他不在，才来的。”
这话说得直接，甚至有些挑衅。
舒昀看着他，没接话，只是静静等待下文。
容寂之与她对视了几秒，忽然笑了。
“我哥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清楚。”他开口，语气比刚才正经了些，“一堆烂摊子，背后那些人，是想趁这个机会，把他彻底拉下来。”
舒昀点头：“我知道。”
“但你不知道的是，那些人现在分成了两派。”容寂之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目光锁住舒昀，“一派盯着我哥，想把他逼到绝路。另一派开始盯着我了。”
舒昀的心轻轻一沉。
“盯着你？”
“嗯。”容寂之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有些冷，“遗嘱里写得明明白白，我哥要是无法继承，我成家了，照样有资格继承。那些人费尽心思搞垮我哥，当然不会允许我这边突然冒出来，坏了他们的好事。所以……”
他眼神暗了下去：
“他们开始对我下手了。”
舒昀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
“娱乐圈嘛，想搞臭一个人，太容易了。”容寂之的语气轻描淡写，“随便安一个罪名，买通几个证人，找几家媒体一炒，我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说着，忽然抬眼看向舒昀，眼神里有种奇异的光：
“所以，我有个想法。”
舒昀迎着他的目光，心里那点不安越来越重。
“什么想法？”
容寂之指尖的烟不再转动，被他轻轻捏住。
他的表情在那一刻变得极其认真，认真得几乎有些陌生。
“如果，”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说得清晰，“现在被爆出来，舒知约是我和你的孩子。”
舒昀整个人僵住了。
她看着容寂之，看着那双眼睛里翻涌的近乎疯狂的光芒，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如果这个消息爆出去……
会引发怎样的海啸？
“你看，”容寂之的声音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病态的兴奋。
“首先，我和你，一个是待播剧的男主，一个是女三，本身就自带话题。其次，知约之前上综艺，所有人都看见他长得像容肆，但我和容肆也长得像。说知约是我的孩子，逻辑上完全说得通。”
他继续说，语速越来越快：
“这个消息一旦爆出去，所有的火力都会集中到我身上。媒体会疯狂挖我的黑料，网友会讨论我和你的过往，那些想对付容家的人，会立刻调转枪口对准我。因为我一旦成家生子，就真的有了继承资格，对他们来说，是比容肆更直接的威胁。”
他看向舒昀，眼睛亮得惊人：
“而我哥那边，压力会瞬间减轻。他可以趁这个机会，稳住阵脚，清理内部。”
客厅里一片死寂。
她看着容寂之，忽然觉得喉咙发干，指尖冰凉。
这个计划可行。
甚至，从逻辑上讲，几乎是完美的。
用他和她的丑闻，吸引所有的火力，为容肆争取时间和空间。
代价只是她的前途。
但容肆会安全。
至少，会比现在安全。
舒昀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如果这样做能帮他……
“不行。”
这两个字从舒昀嘴里说出来时，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容寂之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了。
他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一种近乎讥诮的冷意取代。
“为什么？”他问，声音低沉下去，“怕毁了你自己的前途？舒昀，如果你想跟我哥在一起，总得付出点代价。他现在在拼命，你躲在后面合适吗？”
这话说得刻薄。
但舒昀没生气。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缓缓开口，“如果要用我的前途去换容肆安稳度过这一关，我毫不犹豫。”
容寂之怔住了。
“那为什么——”
“因为容肆会难过。”舒昀打断他。
“因为他会自责，会痛苦。”
她看着容寂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容寂之，你哥很在乎你。他把你送到国外，不让你插手集团的事，他想保护你。他想让你干干净净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像他一样，活在算计和斗争里。”
容寂之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但没发出声音。
“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舒昀继续说，“你觉得他会开心吗？会觉得解脱吗？不会。他会恨自己，恨自己没能力，恨自己连弟弟都要用这种方式来救他。”
她语气更加坚定：
“我不要他这样。我要他赢，要他把那些害他父亲、现在又想害他的人，一个一个揪出来，堂堂正正地赢。而不是靠你和我用这种自毁的方式，给他换来喘息的机会。”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
容寂之看着她，眼神从最初的讥诮，慢慢变得复杂，最后沉淀成一种深不见底的情绪。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很轻，甚至有些疲惫。
落地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城市的灯火在远处明明灭灭，像散落的星辰。
舒昀刚和秦筝通完电话。
舒然发来的那些建议，她和秦筝一起梳理了一遍，挑出几个可行的方案。
秦筝那边有些媒体资源，可以尝试联系几家相对客观的财经媒体，做一些深度的、平衡性的报道。
舒昀自己也联系了一位曾经合作过的导演，对方现在在做一档关注企业社会责任的纪录片，或许可以牵线，让容氏旗下几个做得不错的公益项目得到些正面曝光。
动作不大，但至少是在做点什么。
她不想只是被动地等。
放下平板，舒昀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起身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刚喝了一口，门铃忽然响了。
舒昀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墙上的时钟——晚上九点四十。
这个时间……
她心跳忽然快了一拍，几乎是立刻放下水杯，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快步走到玄关。
舒昀匆忙瞥了一眼可视门禁的屏幕，看到熟悉的脸，伸手拉开了门。
“你回——”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门外站着的不是容肆。
是容寂之。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里面是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马丁靴。
头发有些凌乱，像是被夜风吹过，几缕碎发落在额前。
他斜靠在门框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
看见舒昀开门，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晚上好。”他开口，声音带着点夜色的凉意。
舒昀怔在原地，握着门把的手指微微收紧。
“容寂之？”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怎么……”
“怎么知道我住这儿？”容寂之接过她的话，笑了笑，“我哥住哪，我这个做弟弟的当然知道。”
他说着，很自然地直起身，从她身边走进玄关。
动作熟稔得像是回自己家，甚至在经过鞋柜时，还低头看了一眼，那里整齐地摆着几双拖鞋，男士的，女士的，还有一双小小的儿童拖鞋。
容寂之的视线在那双小拖鞋上停留了一秒，然后收回，光着脚踩在温热的木地板上，径直走向客厅。
舒昀关上门，跟在他身后。
容寂之很少主动来找她。
今晚，他为什么会来？
客厅里，容寂之已经在那张宽大的灰色沙发上坐下了。
他坐姿很放松，一条手臂搭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依然夹着那支没点燃的烟，在指尖无意识地转动。
落地灯的光从他侧后方照过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让那双和容肆相似的眼睛显得更加深邃难测。
“坐啊。”他抬眼看向还站在客厅边缘的舒昀，语气随意，“别站着，搞得我像来讨债的。”
舒昀定了定神，走到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宽大的大理石茶几，上面散落着几本舒昀最近在看的剧本和书。
“容肆不在。”舒昀先开口，声音平静，“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联系他。”
“我知道他不在。”容寂之说，指尖的烟转得更快了，“我就是趁他不在，才来的。”
这话说得直接，甚至有些挑衅。
舒昀看着他，没接话，只是静静等待下文。
容寂之与她对视了几秒，忽然笑了。
“我哥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清楚。”他开口，语气比刚才正经了些，“一堆烂摊子，背后那些人，是想趁这个机会，把他彻底拉下来。”
舒昀点头：“我知道。”
“但你不知道的是，那些人现在分成了两派。”容寂之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目光锁住舒昀，“一派盯着我哥，想把他逼到绝路。另一派开始盯着我了。”
舒昀的心轻轻一沉。
“盯着你？”
“嗯。”容寂之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有些冷，“遗嘱里写得明明白白，我哥要是无法继承，我成家了，照样有资格继承。那些人费尽心思搞垮我哥，当然不会允许我这边突然冒出来，坏了他们的好事。所以……”
他眼神暗了下去：
“他们开始对我下手了。”
舒昀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
“娱乐圈嘛，想搞臭一个人，太容易了。”容寂之的语气轻描淡写，“随便安一个罪名，买通几个证人，找几家媒体一炒，我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说着，忽然抬眼看向舒昀，眼神里有种奇异的光：
“所以，我有个想法。”
舒昀迎着他的目光，心里那点不安越来越重。
“什么想法？”
容寂之指尖的烟不再转动，被他轻轻捏住。
他的表情在那一刻变得极其认真，认真得几乎有些陌生。
“如果，”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说得清晰，“现在被爆出来，舒知约是我和你的孩子。”
舒昀整个人僵住了。
她看着容寂之，看着那双眼睛里翻涌的近乎疯狂的光芒，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如果这个消息爆出去……
会引发怎样的海啸？
“你看，”容寂之的声音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病态的兴奋。
“首先，我和你，一个是待播剧的男主，一个是女三，本身就自带话题。其次，知约之前上综艺，所有人都看见他长得像容肆，但我和容肆也长得像。说知约是我的孩子，逻辑上完全说得通。”
他继续说，语速越来越快：
“这个消息一旦爆出去，所有的火力都会集中到我身上。媒体会疯狂挖我的黑料，网友会讨论我和你的过往，那些想对付容家的人，会立刻调转枪口对准我。因为我一旦成家生子，就真的有了继承资格，对他们来说，是比容肆更直接的威胁。”
他看向舒昀，眼睛亮得惊人：
“而我哥那边，压力会瞬间减轻。他可以趁这个机会，稳住阵脚，清理内部。”
客厅里一片死寂。
她看着容寂之，忽然觉得喉咙发干，指尖冰凉。
这个计划可行。
甚至，从逻辑上讲，几乎是完美的。
用他和她的丑闻，吸引所有的火力，为容肆争取时间和空间。
代价只是她的前途。
但容肆会安全。
至少，会比现在安全。
舒昀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如果这样做能帮他……
“不行。”
这两个字从舒昀嘴里说出来时，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容寂之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了。
他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一种近乎讥诮的冷意取代。
“为什么？”他问，声音低沉下去，“怕毁了你自己的前途？舒昀，如果你想跟我哥在一起，总得付出点代价。他现在在拼命，你躲在后面合适吗？”
这话说得刻薄。
但舒昀没生气。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缓缓开口，“如果要用我的前途去换容肆安稳度过这一关，我毫不犹豫。”
容寂之怔住了。
“那为什么——”
“因为容肆会难过。”舒昀打断他。
“因为他会自责，会痛苦。”
她看着容寂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容寂之，你哥很在乎你。他把你送到国外，不让你插手集团的事，他想保护你。他想让你干干净净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像他一样，活在算计和斗争里。”
容寂之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但没发出声音。
“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舒昀继续说，“你觉得他会开心吗？会觉得解脱吗？不会。他会恨自己，恨自己没能力，恨自己连弟弟都要用这种方式来救他。”
她语气更加坚定：
“我不要他这样。我要他赢，要他把那些害他父亲、现在又想害他的人，一个一个揪出来，堂堂正正地赢。而不是靠你和我用这种自毁的方式，给他换来喘息的机会。”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
容寂之看着她，眼神从最初的讥诮，慢慢变得复杂，最后沉淀成一种深不见底的情绪。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很轻，甚至有些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