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捡到了失忆继兄 第160章 休戚与共

小说:死遁后捡到了失忆继兄 作者:去冰乌龙 更新时间:2025-11-21 08:06:22 源网站:2k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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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章 休戚与共

  这短短两个字的落地,仿佛已经耗尽了陆羡蝉的力气。

  谢翎紧握泛白的指节,也在衣袖下慢慢舒展开,随之而来是一缕道不清的庆幸。

  ——她终究没有再逃避。

  “谢侯毕竟不在场。”

  皇帝笑了笑:“事关七郎你的终 身大事,改日待朕问过谢侯再与你下旨如何?”

  谢翎从袖中取出庚帖,双手奉上:“多谢陛下关怀,父亲已然同意,并予臣自行抉择之权。”

  不料他有此准备,顺帝命崔广接过来一看,落款真是谢长羡。

  众目睽睽之下,天子岂能出尔反尔?宽袖如流云卷起,重重落在案上,皇帝反复看了一会,心灰意冷地道:

  “即使如此,那便先定下罢。”

  谢翎躬身磕头谢恩,又微微侧了身,朝着呆怔的花朝夫人行礼。

  举止端正到一丝不苟,完全地恭敬,花朝夫人却不着痕迹地避开。

  “陛下,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在得到首肯后,她霍然起身。

  路过陆羡蝉时,她看了眼垂头不语的女儿,意味不明地叹口气,又重重踩在琉璃砖上,弗然而去。

  这是一桩令人猜不透的婚事。

  那些皇亲国戚,公主皇子的各色眼神或明或暗都在打量着婚事的两位主角,猜测着谢家的用意。

  而陆羡蝉心头却一片清明,她意识到自己因着谢翎,踏入了这片权力风暴的中心。

  此后进与退,福与祸,她与谢翎都只能休戚与共。

  ……

  一身骑装的女郎从暗狱偏门跃出,风般掠上马车,一把揪住了文不思的衣襟。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云蜀客栈。”

  文不思面色沉重,挥挥手,命一脸紧张之色的马夫专心行车。

  “你说谢婵在里面化名红萝被囚在此处,但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没有她的半分踪迹。”

  马车移动起来,差不多到了客栈的范围,赵青漪逼近他,声如秋风瑟冷:“我听说你最近丢了一名婢女,急得夜不能寐。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究竟要找的是谁?”

  文不思攥紧了衣摆,任她动作粗鲁。

  他对今夜此行抱了极大的希望。

  谢翎此人手段隐蔽残酷,而暗狱是他母亲留下的势力,若念秋尚在人间,暗狱便是最好的藏身之地。

  可赌上昔日好友的情谊,也没收获半分。

  “懦夫!”

  见他神态灰败,赵青漪冷哧一声,放开他,端坐回去。

  文不思豁然抬头,冷道:“你凭什么说我是懦夫!”

  “你不敢动用陛下的耳目,又不肯用太尉府的人,只让我为你掩护。还偏偏不肯承认是为了找那婢子。”

  赵青漪眉眼如霜刀:“是怕你父亲知道你为了一个婢女大动干戈吧?也是,你家中兄弟数十,若非被陛下看中,焉能入你父亲青眼?”

  “赵青漪!”

  “嫌我说话难听?为了坐稳位置,为了摆脱你庶子的出身,你如今口中真是一句实话也没有!你若真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就是为了寻那婢子,我也念你一片深情,原本看在昔日情分,刀山火海我都能陪你闯——”

  “住口!”

  不知是“庶子”,还是“深情”两个字,戳中了文不思,他脸色变得极为难堪,大声喝止了赵青漪。

  “我对一个婢子有什么情意?”

  他抬头看着对方,语气冷酷:“我身为太尉之子,深受陛下器重,日后娶的只会是高门贵女。就算我今日真要找那婢子,也是因为我掌握偌大的听风馆,自当守诺,否则手下人怎么会为我卖命?”

  “我救的不是她,而是我听风馆的声名与忠诚!”

  被赵青漪一激,他已失去了平日的运筹帷幄,怒意炽热,只想将对方彻底辩倒,已是口不择言。

  “况且她跟随我多年,知道的秘密甚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听风馆的规矩。”

  赵青漪喃喃:“竟是如此,你倒当真无情。不过你猜错了,谢翎的确没有藏起你的人……”

  愤怒发泄一通后,文不思许久才平复心境:“这件事不用你管了。我答应你的事也不会食言,皇后身体即将痊愈,你借请安之际去找乐阳县主,自会知晓一切。”

  “乐阳县主?”

  赵青漪愣住,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这是何方神圣,“难道是花朝夫人新收的那位……”

  “????!”

  话到一半,忽地感觉马车外有人在靠近,头上珠钗撞到了车檐。

  文不思警觉地掀开马车,夜色昏昏,只见一道身影极速地跑进黑暗里。

  仓皇,狼狈,跌跌撞撞如败家之犬。

  赵青漪心下生疑,跳下马车摸索一番,只找到根簪子,借车灯一验。

  平平无奇的铜簪,只有簪尖乌黑,簪尾下有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念秋。

  念秋?难道是来对付文不思的?

  面对文不思疑惑的目光,她将簪子纳入袖中,摇摇头:“谢七郎不是**,日后你少不得被针对,好自为之。”

  言尽于此,她马尾扬起,扬长而去。

  而在一个时辰以前……

  暂时定下婚事的谢七郎,在宫门口辞别了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子——

  虽然陆羡蝉仍是感觉别扭。

  “别怕。”

  他解下腰间的令牌,递过去,“这东西在宫里也有些用处,若有困难,去丹霞殿找外面的内官即可。”

  陆羡蝉本想拒绝,但想想还是收下了:“那我什么时候还你?”

  “何时用够了,何时还我。”

  宫宴宾客渐渐散去,谢翎将女郎发冷的指尖在掌心捂了捂,目送着她随宫人离去。

  这样等到她归还真的令牌时,就可以当今日的欺瞒,从未发生。

  谢翎回到永安侯府已是深夜。

  流火跪坐在门外,似乎刚刚做了一件大事,气息未匀。待公子一踏入院子,立即起身提着灯去了书房。

  “公子飞鹰传信后,我便以最快的速度将人接了出来,文不思什么也不会发现。”

  说着,推开了门。

  竹帘后,舞姬跪坐小榻边,袅娜的身影若隐若现,声音消沉:“七公子是来杀我的吗?”

  谢翎道:“或许不是。”

  “我知道我一定是会死的。我既求您留了文大人一条性命,作为代价,我答应您携带着那枚铜簪,在必要时……刺入要冒犯我的人的身体里。”

  “我从一开始没想到,那会是燕世子,而您,却早就料到了吧。”

  女子抬起颤抖的眼睫,轻轻咳嗽两声:“临死前,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我想见一见文不思文大人。”

  “毕竟,我在这世上也就这样一个惦记的人了。”

  谢翎搭下眼帘不语。

  一时连流火也拿捏不住谢翎的主意,低声提醒:“公子,计划百密切不可一疏。”

  “我若要杀她,在行宫就会动手。”

  谢翎指节紧了又松,面上看不出波澜:“永安侯府不安全,连夜送她离开长安,越远越好。”

  “你不杀我?”女子诧异地回头:“你就不怕我告诉陆娘子……”

  她蓦地住口。

  因为青年权臣半垂的眼瞳正在看她,他身上冰冷的,如同实质性的压迫落在她身上,那是在皇后宫外面对陆羡蝉截然不同的气息。

  “正是因为她,你才能活。”

  谢翎淡淡道:“所以,往后余生,都请你保管好这个秘密。”

  话已至此,舞姬蒙上面纱坐上了不知去往何的马车,但仍有不甘地试图抓住谢翎的衣袖:

  “我不会跟文大人多说一句话,只求你让我再见一下他,哪怕是远远看一眼。”

  谢翎没有再理会她。

  留下这条性命,已是计划之外的心软,如再增添风险,实属不必。

  护卫驾着马车,舞姬看着窗外夜色朦胧,心中一阵欣喜又一阵落寞。

  谢七公子给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让一直担忧何时赴死的她,又有了生的希望。

  她可以离开长安,去过真正自由的生活,当她撩开一点帘子,恰见马车行过云蜀客栈,繁华如梦。

  馆主应该还在里面

  那是自从父母兄妹都死于灾荒后,她在世间最亲近的一个人,如今一去 恐怕再难相见。

  心中酸楚阵阵涌出,眼见要掠过此地,令这本就炽热的女子忽地生出无限勇气。

  掀开帘子,借着习舞多年,十分柔软的身姿从车窗里翻出去。

  “咚——”

  一声闷响。

  舞姬不顾身后护卫惊诧的呼喊,凭借着自己对这块地域的熟知,很快绕进了暗巷里。

  腿很痛,应该是断了吧,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跳舞……她躲在角落里,一想到很快能见到馆主,心里隐隐喜悦起来。

  忽地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此地,舞姬认出那是馆主常用的车驾,连忙上前,然而未及靠近,就听到里面的对话。

  “我对一个婢子有什么情谊……”

  “……她知道的秘密甚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听风馆的规矩……”

  不敢置信地听了好一会,直到话题漫不经心地转变,她才猛然回头,捂着腿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她本就是一个下九流的舞姬啊……

  馆主肯找她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不知狼狈地走了多久,她才一下子扑倒在地,腿上几近骨折的剧痛这时才漫上来,痛到喉咙都被堵住了,眼前发黑。

  不行得走,若被谢七公子知晓她留下,一定会认为馆主已经知道真相,那么以七公子的性子,不会放过馆主的。

  走。

  走——

  回到马车上。

  昏昏沉沉间,不知撞到了谁,被人一把推搡在地。

  此处是著名的寻欢作乐之地,从不缺少买醉之人,她不想惹事,开口就是道歉。

  一抬头,却是一位醉眼朦胧,衣衫华贵的中年男子。

  “罢了,他们在宫里歌舞升平,本国公见了就想起阙儿,更没兴趣跟一个女人计较,你走……”

  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侍从手中的灯照亮她的脸。男子倏地住口,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原来是你。”

  她不解,听到巷外谢府护卫的呼喝,但也懒得多问,背身离去。

  倏地,胸口一凉。

  一截雪亮的刀尖从背后刺出。

  刀柄握住醉醺醺的男子手中,他凉凉地笑:“红萝……本国公审过你,也记得阙儿是为你而死。如今他们粉 饰太平,本国公却不能同意,不如你下去陪陪我的阙儿吧。”

  抽刀,血溅三尺,滴滴落入眼瞳里。

  她的视线里,只看见天际一轮明澄澄的月,被自己的血渐渐染成艳色。

  她想起很多很多,最后想,她或许真的如馆主所说“是个傻丫头”。

  自由,就在一巷之隔。

  而任她平时如何豪言壮志,视权贵无无物,也没法改变她轻易被碾碎在这里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