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捡到了失忆继兄 第159章 三照铜镜

小说:死遁后捡到了失忆继兄 作者:去冰乌龙 更新时间:2025-11-21 08:06:22 源网站:2k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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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三照铜镜

  这样说似乎还不够,陆羡蝉抬头看他像在看不见底的深潭,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到底喝了多少?怎么比我还没理智。”

  “我比你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谢翎眼瞳漆黑如墨,神态自若到甚至噙了一丝笑:“早在你第一次进宫前,我就已经想好了你我以后的路。”

  “你……”

  那时候她打心底里还没有决定要与他在一起,只是权宜之计。

  “现在,你还是要拒绝我吗?”

  陆羡蝉看着他,一瞬间又想逃走了。

  她不擅长去面对复杂的感情,也想不出从前倨傲清冷的谢七郎会有般,炽热滚烫的情感。

  可她已在局中,逃不开,躲不掉。越是思绪混乱,越是要冷静下来。

  “陛下不会同意。”

  陆羡蝉抿着格外绯红的嘴唇,她没忘记顺帝说过的话,“他希望你尚公主,而不是……”

  她。

  一个毫无背景的乐阳县主。

  话音未落,谢翎反问她:“你既是知道,为何在温泉行宫要许诺我?”

  陆羡蝉呆了呆。

  谢翎自幼生于尔虞我诈之间,也听过无数虚伪的诺言。而那一刻,陆羡蝉的话如此真情实意。

  他信了。

  所以从一回长安,他就着手开始筹谋着今日。

  是的,他害怕某一天花朝夫人不在长安,陆羡蝉也会毫无羁绊地离开,尽管他的神情如此平静。

  “不是一个人,却又提醒我不能娶你……陆羡蝉若从未考虑过以后,那你把我当你的什么人?”

  他逼近她的面庞,带着陌生而危险的气息,“是要一直与我偷偷往来?还是要如乌云昭一般,当你的外室,不阻碍你在陛下心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乖女儿形象?”

  什么外室!陆羡蝉猛然睁大了眼睛:“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在你心里,我自私到只会为我自己着想吗?”

  她的确有不想得罪顺帝的心思,毕竟这一切来之不易——可是这件事影响的也不止是她啊!

  难道在西山山下之时,她在燕阙一案中不眠不休地努力,在他眼里只是为了地位吗?

  一丝酸涩涌上来,在喉间打转。

  陆羡蝉奋力推开他,低头捡起鞋子穿上,就要飞快地离开此处。

  “我知道你不是。既是如此……”

  才踉踉跄跄走两步,谢翎从后面环抱住她的腰身,紧紧的,不容她挣脱。声音很沉:“你情我愿,那就谁也无法阻碍我。”

  她的耳畔擦过那仿佛在心里重复千万遍的念头,郑重决绝到令人心颤,陆羡蝉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看见了那面落地的铜镜,看见肩头的青年深深凝望着自己微红的侧脸,昏黄的烛火落在他颤抖的眼睫上,隐隐有一丝近 乎脆弱的神情。

  仿佛她拒绝,就是将那把箭刺入了他心口。

  ……是啊。

  他们,不是两情相悦吗?

  陆羡蝉听到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为什么总是在衡量着退路,后果,和那些不确定的未来,而不是去相信身边这个人呢?

  在宫里的这些日子她太累了。

  酒气上涌,陆羡蝉心里一松,整个人都绵软下来。

  她放下了手里的箭,微微侧首,眼睫掠过谢翎的唇角。

  “那我要跟你一起回去吗?”她认真地问。

  在他不信的目光中,陆羡蝉弯起了眉眼,在他面上轻轻呵口气:“谢七郎,我问你话呢!”

  见青年的气息骤然濡热起来,陆羡蝉撩完就有些后悔了,刚刚一时心潮涌动,见他一副碎了的神情,就想做点什么去抚平……

  “不必,你只当不知道就好。”

  她不愿意去面对那些腥风血雨,便交给他一个人去面对。

  紧贴着青年仿佛天罗地网般的胸膛里,随着微哑的嗓音落下的,还有她眼睫上柔情蜜意的一吻。

  门再次推开,青年捡起假令牌自行系上,仿佛刚刚的试探不过一场虚妄。

  昏头昏脑间,陆羡蝉似乎听见他低低说了一句话:

  “……只要你在就好,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陆羡蝉坐回榻上,打算等谢翎走远了再出去。

  可无意间抬头,她忽然发现,榻上的一举一动,都被不远处的妆镜尽收其中。

  一瞬息,手脚冰凉。

  ……

  文不思眼见着谢翎离开了丹霞殿,直到那袭雪青长裙再度浮现在灯下,他才从暗处走出来。

  “东西呢?”

  他急切地问出声,却发现女郎面色有些古怪。

  眉头轻蹙,似是心绪难宁,又似是不可置信。

  “被发现了?”文不思忐忑道。

  “不知道。”

  陆羡蝉摇摇头,心中情绪万千,让她比喝下鹿血酒还迷茫。

  ……谢翎,为何不揭穿她?

  她摩挲着袖中的令牌,紧紧捏着,一时竟生出不想交给文不思的念头。

  “你犹豫了。”文不思瞥见她的动作:“莫非谢翎对你而言,比真相更重要?”

  当然不是。

  陆羡蝉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故友,忽地生出一种奇异的冷静:“你有没有想过若念秋真在暗狱,当谢翎回神发现我窃取令牌,我的处境会如何危险。”

  “他不做亏心事,何必怕这些?”

  文不思听出她的言语里的讥诮,面不改色道:“况且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你不愿意——否则赵三小姐要身陷囹圄了。”

  “青漪?”

  陆羡蝉骤然盯着他:“跟她有什么关系?”

  “也没什么。”文不思轻描淡写道:“我与她说发现了谢婵还活着,恐怕就在暗狱之中。”

  “你知道的,我去了乐阳城,也拿到了一些你的旧物,比如你新斫的琴。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你的手笔,再加上我与赵三小姐也有些交情,她……深信不疑。”

  难怪今日没有看到赵青漪,陆羡蝉呼吸急促:“她如此相信你,你竟然利用她!”

  文不思冷冷地继续道:“若是亥时还没有拿到令牌,她恐怕就要硬闯了。所以,还是交给我吧!”

  说着,他隔着袖子握住陆羡蝉的手腕,一用力,那枚沉甸甸的令牌就无力地滑落他掌心里。

  陆羡蝉松开了手。

  仿佛一块石头即将落地,文不思轻舒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去,身后女郎的声音蕴着冷,丝丝入骨:“文不思,究竟是我从未看清过你,还是你变了?”

  “无论你能不能找到念秋,你我过往情谊就此一刀两断。”

  “你最好祈祷青漪不会出事,否则我与你誓不罢休。”

  谁能不变呢?这些年他为陛下做的这些事,早就不能算是清清白白了。

  文不思身形一僵,终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些年少一起偷偷摸摸逃学的时光也随着他,一并远去了。

  陆羡蝉调整了会呼吸,才勉强压下胸口的丝丝难过,举步往宣政殿而去。

  本想悄悄绕回去,谁知一声:“乐阳——”

  她的名字仿佛上不得台面,乐阳倒成了她在宫里的代号。

  陆羡蝉退了出来,这时她才看清御座之下,还跪着一个人——谢翎。

  下首的太子笑吟吟地劝说着:“这就是乐阳县主,果然是容色照人,不输阿元半分!也难怪七郎一见倾心。父皇一向宽仁,就成全了这对璧人如何?”

  顺帝不冷不热地瞥他一眼,很是不快。

  最宠爱的近臣兼明珩公主之子,一向守礼知进退,忽然当众请求赐婚,这本就出乎意料——

  但竟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年少而慕少艾是人之常情,他不答应,仿佛就失去了一个明君应有的风度。

  陆羡蝉对谢翎的前途并无任何助益,这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故而天子也从未想过他会忽然请求赐婚。

  究竟意欲何为?

  顺帝指节叩着椅子,望着谢翎那笔直而坚决的脊骨,略有些烦躁地将视线移向陆羡蝉。

  “七郎说在猎场对你一见倾心,乐阳,你意下如何?”

  若是求娶的对象不愿意,谢七郎也不能强迫。

  顺帝早已警告过陆羡蝉,这位“女儿”数月来也恭谨小心地很,他相信乐阳县主绝不会惹自己不愉快。

  满殿本已都是不可置信的面孔,众人知道惊才绝艳,且是陛下心中驸马绝佳人选的谢七郎,竟然公开求娶一个不知名的县主,俱是大惊失色。

  尤以齐王为甚。

  谢婵就是陆羡蝉,谢翎难道不怕谢家上下反对吗?

  这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羡蝉,一时好奇、惊诧与隐隐的嫉妒都交织在她脸上。

  他们很想找出陆羡蝉的与众不同。

  但陆羡蝉也并不让人失望。

  她面上并没有太多惊诧与羞涩的神态,只是抬起手来,先向陛下行了个礼。

  经过尚仪局一次次地纠正,重复,这个宫庭礼仪几乎无可挑剔。

  她的裙摆如芙蕖层层叠叠地铺陈在玄砖上,四面落地鹤形灯的光高高低低,光线柔和照亮她身影。

  像是一抹清透的颜色,点缀在奢靡浓重的世界里。

  只这一屈膝,便煞是好看。

  花朝夫人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刚刚谢翎的求娶让她差点失声——

  没想到上次让夏夏去试探,竟然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可陆羡蝉的反应冷静到出奇,一点都不惊讶。

  花朝夫人本能地站起来,刚要阻止,下方的女郎已率先开口:“回禀陛下,臣女——”

  她微微垂首,露出脆弱又柔韧的颈项,像某种顶出石缝的苍白植物。

  “愿意。”

  可她的嗓音如此清晰,掷地有声,在殿内掠起阵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