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邪气怡红院

  萧景焓躬身领命,语气恭敬:“臣弟明白。”

  长公主指尖轻轻敲着石桌,目光扫过亭外飘落的枫叶,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近来京中还有件怪事,不少官员家宅不宁,为把青楼女子娶进门,接二连三休弃正妻。一两起或许是官员昏聩,可短短半月竟出了七八起,这就绝非巧合了。”

  说罢她微微一顿,才说出她觉得最可疑之处:“且每一个被娶走的女子,都出自怡红院。”

  萧景焓闻言,眉峰骤然拧紧:“臣弟之前已去怡红院探查过两次。第一次火烧后,那院子竟在短时间内就重建起来,速度快得反常;第二次乔装进去时,总觉得楼里有些邪气。只怕是……他们对这些女子下了药。”

  “逼良为**?”

  长公主的声音沉了下去,眼底掠过一丝怒意,“若只是逼良为**,倒还罢了,可专门挑官员下手,还都出自同一家青楼,这背后的图谋必然不小。”

  “臣弟也正疑虑此事。” 萧景焓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更要紧的是查清楚背后之人的意图。这么多怡红院的女子住进官员家宅,若她们真是被人操控的眼线,那官员的日常言行、朝堂动向,岂不是都成了透明的?长此以往,朝廷内部便像被剖开了一般,所有事都摆在那人眼前,后果不堪设想。”

  长公主刚要开口回应,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那边有身影走近,是驸马正缓步朝石亭走来。她立刻收住话头,语气放缓了些:“此事确实需从长计议,先别声张,免得打草惊蛇。”

  萧景焓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当即收起了方才的沉敛,脸上多了几分平和。

  片刻后,驸马便走到了亭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扬了扬手里的食盒:“刚在厨房听说景焓来了,想着你们聊了这许久,定是渴了饿了,便让人装了些新做的点心和热茶过来。”

  他走进亭中,先给长公主递了杯温热的杏仁茶,“阿瑶,起风了,你身子刚好,别又着凉了,回屋吧。”

  长公主点头,把手放在驸马递过来的手中。

  驸马又转向萧景焓,“景焓难得来一趟,今日便留下用晚膳吧?厨房刚炖了你爱吃的羊肉羹,再让厨子做几道你喜欢的小菜。”

  长公主接过茶盏,轻声道:“难得景焓有空,留下也好,你回去总是一个人,吃的也是随意。”

  萧景焓笑着应下,语气里带了几分俏皮:“皇姐可别想催臣弟找亲事,皇兄也总是催我,头疼的都不敢进宫了!”

  众人笑着,宠溺的看着萧景焓,在他们眼里,或许觉得他还是没长大一般,总需要长辈惦念。

  萧景焓喝了口杏仁茶,跟着两人往屋里走,笑着说,“不过臣弟今天来也是打定主意赖着吃顿晚饭呢,臣弟早就惦记公主府的厨子手艺了,上次来吃的那道松鼠鳜鱼,到现在还想着呢。”

  “你呀,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驸马被他逗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今日定让你吃个够。”

  沈清辞坐在长公主府的马车上,方才长公主提及 “两世” 的话语还在耳边打转。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还真有一人吃了血陀罗!

  陇西查案时,郑王派来监视他们的侍卫里,有一人曾被她情急之下喂了血陀罗!

  当时那侍卫当场倒地,他们因要赶着出城,没能细看后续症状,如今长公主的情况与血陀罗的幻境如此相似,或许能从那侍卫的反应里找到线索。

  而知晓那侍卫后续的,唯有留在陇西的温子然。

  马车刚停在侯府门口,沈清辞不等侍女掀帘,便快步跳下车,转身对管家道:“立刻备车,我要去温大人府中,让阿月和影一随我同行。”

  管家虽诧异沈清辞刚回府便又要出门,却也不敢多问,连忙应声去备车。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再次驶动,朝着温子然的府邸方向而去。

  温子然的住处是京中一处僻静的一进小院,往日里鲜少有人拜访,自陇西查案归来后,虽偶有同僚上门,却也多是男客。

  今日见马车停在门口,下来一位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守门的小厮不由得愣了愣,眼神里满是探究,直看得阿月轻咳一声:“这位是沈小姐,来见温大人,还不快去通报?”

  小厮这才回过神,慌忙应着 “是”,转身往院里跑,路过正屋时还不忘探头往里喊:“大人!外面有位沈小姐找您!”

  温子然正在屋中整理陇西的卷宗,闻言手中的笔猛地一顿,墨汁在纸上晕开一小团黑点。他起身快步往外走,刚到院门口,便见沈清辞站在院外打量着院门外的野花,秋阳透过枝叶落在她发间,泛着淡淡的金光。

  “阿辞?” 温子然眼中闪过明显的诧异,脚步放缓,“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文卿,” 沈清辞转过身,行了一礼,“我今日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事,陇西时,我们喂了血陀罗的那名侍卫,后来可有出现异常症状?”

  温子然闻言,侧身让开道路:“进屋说吧,外面风大。”

  沈清辞跟着他往里走,目光不自觉地扫过院中景致:小院虽简陋,却收拾得格外整洁,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不见半分杂草,两旁的耳房分别是厨房与小厮的住处,正屋前的空地上,孤零零立着一株桃树,枝叶虽已不如夏日繁茂,却仍透着几分生机。

  走到桃树下时,沈清辞忽然停下脚步。

  她望着桃树,心头竟莫名一颤,觉得这株桃树有些眼熟。

  她失神地站在原地,连温子然回头唤她都没听见,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文卿,你我之前……是不是曾见过?很早之前。”

  温子然的脚步猛地顿住,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沈清辞脸上,眼神复杂难辨,喉结微动,竟一时没有回答。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往常低了些:“不曾。我们第一次相见,是在侯府的藏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