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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乖乖,这什么味儿啊?”

  傻柱第一个皱起了鼻子,用手在面前扇了扇。

  “一股子霉味儿,还夹着死耗子味儿,这地方能待人吗?”

  管理员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都跟你们说了,跟个**场似的,几十年没人下来过了。”

  “你们要找就自个儿下去,我可不往里钻,这一身土下来我这衣裳都得扔了。”

  罗安宁有点害怕,小手紧紧抓住了娄晓娥的衣角。

  罗平安倒是挺着小胸脯,学着爸爸的样子,表情严肃。

  “晓军哥,您和嫂子带孩子在后头。”

  傻柱往前一步,挡在了所有人面前。

  “我先下去给你们探探路。”

  说着,他第一个踏上了那湿滑的水泥台阶。

  罗晓军笑了笑,没有阻止。

  他左手牵着罗安宁,右手拉着罗平安,跟在后面。

  娄晓娥和秦淮茹走在最后。

  台阶很窄,又陡,墙壁上湿漉漉的,往下走了十几级,外面的光就彻底看不见了。

  只有管理员那束昏黄的手电光,在前面摇摇晃晃地引着路。

  “到了。”

  管理员的声音在下面传来。

  一家人走下最后一级台阶,脚下是冰冷坚硬的水泥地。

  手电光一扫,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忘了的巨大坟墓。

  到处都堆满了东西。

  断了腿的桌椅,蒙着厚厚灰尘的旧报纸堆,破了角的地球仪,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教学用具,全都胡乱地堆积在一起。

  空气里那股陈腐的气味更浓了,让人呼吸都觉得不畅快。

  蛛网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像一道道灰色的帘子。

  “东西应该就在那片。”

  管理员用手电筒指了指地下室最深处的一个角落。

  “我听老师傅说过,以前淘汰下来的柜子,都扔那儿了。”

  去往那个角落的路,被一堆乱七八糟的旧家具堵死了。

  “我来。”

  傻柱把袖子一挽,走上前去。

  他先是搬开一个倒掉的书柜,又合力跟罗晓军抬走一张破了面的乒乓球桌。

  一条勉强能过人的小道,被清理了出来。

  “爸爸,这里好黑啊。”

  罗安宁小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点颤抖。

  “别怕。”

  罗晓军蹲下身子,把手电筒交到罗平安手里。

  “平安是哥哥,你来当我们的探险家,负责照亮。”

  罗平安一听,立刻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他接过手电筒,学着大人的样子,把光柱稳稳地照向前方。

  一家人踩着地上的杂物,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

  终于,在手电筒的光圈里,一排铁皮柜子显露出了轮廓。

  它们静静地靠在最里面的墙边,身上落满了灰尘,许多柜门上都生了斑驳的铁锈。

  “应该就是这些了。”

  傻柱走上前,用手抹掉一个柜门上的灰尘,露出了一个模糊的数字编号。

  “爸爸,纸条。”

  罗平安把手电筒交给妈妈,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宝贝似的小纸条。

  “8—15—3—2。”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

  “咱们先找第八排。”

  可是这里没有排的分别,所有的柜子都乱七八糟地挤在一起。

  “这怎么找?”

  傻柱犯了难。

  “分开找,从两头开始,看到柜门上有编号的就报出来。”

  罗晓军很快做了决定。

  一家人立刻行动起来。

  “这个是3号。”

  “我这儿是11号。”

  傻柱和秦淮茹的声音从两边传来。

  “爸爸,这里有个带锁的,上面写着7-4。”

  罗平安用手擦掉灰尘,仔细辨认着。

  孩子们对这个游戏充满了热情,忘记了这里的黑暗和肮脏。

  他们一个柜子一个柜子地找过去,嘴里不停地报着数字。

  “找到了。”

  罗安宁的惊呼声,从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传来。

  大家立刻围了过去。

  那是一个最矮小的储物柜,被夹在两个高大的柜子中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柜门上已经锈迹斑斑,但上面的黄色油漆编号,还顽强地保留着。

  在手电筒的光下,那串数字清晰可见。

  8-15-3-2。

  就是它。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孩子们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小小的柜门。

  仿佛里面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罗晓军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把古旧的黄铜钥匙。

  他用袖子轻轻擦去锁孔周围的灰尘。

  然后,他把钥匙插了进去。

  钥匙和锁已经几十年没有“相遇”。

  最开始有点对不上,插不进去。

  罗晓军调整了一下角度,钥匙顺利地滑入了锁芯。

  他握住钥匙柄,缓缓用力。

  “咯……吱……”

  锁芯里发出一阵干涩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转动起来,有些滞涩。

  罗晓军没有用蛮力,只是保持着一个平稳的力道,一点一点地转动。

  屋里很安静,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咔。”

  一声清脆的轻响。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每个人的心湖。

  开了。

  这扇尘封了几十年的门,开了。

  罗晓军没有立刻拉开柜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把还插在锁孔里的钥匙。

  “晓军,打开吧。”

  娄晓娥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带着鼓励和温柔。

  罗晓军点了点头。

  他握住柜门上那个小小的拉环,缓缓地,向外拉开。

  没有想象中的奇光异彩,也没有金银财宝滚落出来。

  只有一股陈旧的混合着淡淡樟木和旧纸张的气味从柜子里飘了出来。

  这气味很干净,和地下室里那种腐朽的霉味完全不同。

  手电筒的光照了进去。

  柜子里空空荡荡,收拾得很干净。

  没有一本书,也没有一张纸。

  只有在柜子的正中央,安安静静地放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上了深红色漆的木盒子。

  盒子不大,也就两只手掌那么大。

  样式很普通,四四方方的,上面也没有任何雕花和装饰。

  只有在盒子的盖子上,嵌着一把小小的黄铜锁。

  “就……就这么个小盒子?”

  傻柱第一个开了口,语气里满是失望。

  “我还以为能有什么宝贝呢。”

  “爸爸,这个盒子好漂亮。”

  罗安宁的关注点却不一样,她觉得那个红色的木盒子,比金银财宝还好看。

  罗平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盒子,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眼神里充满了思考。

  对孩子们来说,这一刻比任何寻宝电影都更让他们激动。

  他们没有看到宝藏,却亲眼见证了父亲的一段“过去”,被真实地打开了。

  罗晓军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那个木盒子捧了出来。

  盒子入手很轻,摇了摇,里面也没有什么声响。

  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盒子上那光滑的漆面。

  几十年的时光,似乎并没有在这只盒子上留下太多痕迹。

  它被很好地保存在了这个与世隔绝的角落里。

  “晓军哥,这盒子也锁着呢,钥匙呢?”

  傻柱凑过来问。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落在了那把小小的黄铜锁上。

  是啊,又是一把锁。

  难道还要再找一把钥匙吗?

  罗晓军看着那把锁,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把盒子递给娄晓娥。

  然后,他伸出手,在自己的脖子上,从贴身的衣领里,拉出了一根红色的细绳。

  细绳的末端,拴着半片已经磨损得看不出图案的玉佩。

  和另一件小小的,几乎已经变成了黑色的东西。

  他解下那根绳子,把那个小东西托在了手心里。

  那是一把更小的,已经完全氧化变黑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