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没吃饭吗?”

  韩希手腕一抖,扫帚在空中划出三道完美的圆弧,带起的劲风将地面尘土卷成小型旋风。

  他故意放慢动作,让扫帚在指尖转了个花哨的旋儿,最后重重杵在地上。

  其实他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这些囚犯猩红的眼珠里早已看不到理智的光芒,他们像被血腥味刺激的野兽,只知道疯狂扑向最近的活物。

  韩希挡在最前线的身影,就是最醒目的靶子。

  “吼——!”

  胸口敞开的囚犯最先扑来,**的心脏在阳光下诡异地收缩鼓动。

  韩希眼神一凛,扫帚横栏——

  铛!

  金属交击般的脆响炸开。

  在《血神经》的加持下,韩希的感知被放大到极致。

  囚犯拳头袭来的轨迹、肌肉发力的角度、甚至拳风带起的气流,都在他脑海中形成清晰的立体图景。

  “太慢了。”

  韩希嘴角微扬。

  扫帚看似随意地斜挑,却精准卡在囚犯手腕最脆弱的部位。

  完美格挡触发的瞬间,一股暗劲顺着扫帚反震回去。

  “咔嚓!”

  囚犯的手腕呈现不自然的弯曲,但他只是发出更加狂躁的嘶吼,攻势反而越发凌厉。

  这正是血怒阵的可怕之处——伤痛只会激发更强烈的杀戮欲 望。

  “有意思。”韩希侧身闪过一记爪击,扫帚顺势拍在另一个囚犯的太阳穴上。

  反震之力让那囚犯踉跄后退,鼻血狂喷,却立刻嘶叫着再次扑来。

  观众席上已经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个手持扫帚的少年在十八个疯子的围攻中闲庭信步。

  每一次看似惊险的交锋,最后都变成韩希教科书般的格挡表演。

  “这……这真的是杂役弟子?”

  “你看他的步法,每次移动都刚好卡在攻击死角……”

  “那把扫帚比我的青钢剑还结实!”

  但看似游刃有余的表象下,韩希的呼吸已经开始紊乱。

  练气七层的灵力储备正在飞速消耗,完美格挡对精神力的负担更是远超预期。

  更麻烦的是,囚犯们受伤越重,攻击就越发癫狂,已经有人开始用头撞、用牙咬,完全舍弃了防御。

  “呼……呼……”

  韩希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后背的道袍早已湿透。

  又一次格挡重击后,他的手臂传来酸麻感。

  这是体力接近极限的信号。

  “不妙啊……”

  韩希咬牙咽下涌到嘴边的血腥味。

  他的体力已经降到警戒线的红色 区域,而囚犯们的眼睛正变得越来越红。

  韩希身后,那群原本瑟瑟发抖的弟子们此刻都攥紧了拳头。

  他们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挥舞扫帚的身影,看着他在十八个疯子的围攻中渐渐力竭,却始终没有后退半步。

  “他明明可以自己逃的……”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弟子喃喃道。

  她看着韩希被汗水浸透的后背,表情复杂。

  瘦高个的弟子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我他娘还是不是男人!”

  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刃与剑鞘摩擦发出刺耳的“锵”声。

  这个动作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原本畏缩的人群开始骚动。

  “韩师兄撑住!”一个满脸雀斑的少年突然冲上前去,手中符箓燃起耀眼的火光。

  他抖得厉害,扔出去的符箓歪歪斜斜,却在囚犯群中炸开一片火花。

  像是被这团火点燃了勇气,更多弟子开始行动。

  “结阵!结三才阵!”

  “**,拼了!”

  “韩师兄,我们来助你!”

  各式兵器出鞘的声音连成一片。有人祭出法器,有人掐动法诀,更多人直接挥着兵器冲了上去。

  他们或许动作生疏,或许配合混乱,但此刻眼中都燃着同样的火光。

  韩希愣住了。

  他手中的扫帚还保持着格挡的姿势,却看到原本躲在身后的同门们一个个冲到了自己身旁。

  “你们……”韩希嗓子发干。

  这可是血炼宗啊,那个为了一颗丹药就能同门相残的魔门。

  按照门规,此刻他们应该趁机逃跑,甚至从背后捅自己一刀才对。

  观众席上,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人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那些准备欣赏血腥表演的看客们张着嘴,手中的瓜子都忘了嗑。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戴着斗笠的中年修士突然拍案而起:

  “好!这才像话!”

  这一声像是打破了某种魔咒,整个观众席瞬间沸腾。

  “上啊!干翻那群疯子!”

  “看见没?那个使扫帚的小子是我邻居!”

  “**,看得老子热血沸腾!”

  贵宾席上,肖长老的胡子微微颤抖。

  老人家的目光扫过那些自发结阵的弟子,又落回韩希身上。

  他看见那个少年眼中的错愕,看见他握扫帚的手微微发颤,更看见其他弟子看向他时眼中的崇敬。

  “有意思……”肖长老摩 挲着下巴,突然对身旁执事低声道:“去准备三倍的疗伤丹药。”

  赛场中央,韩希深吸一口气,消耗殆尽的体力正在逐渐恢复。

  片刻后,他重新举起扫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既然都来了,那就——”

  “一起上!”众弟子异口同声地喊道。

  这一刻,血色的赛场上,十八个囚犯第一次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混战之中,扫帚已经不再趁手。

  韩希手腕一翻,将这把陪伴多时的老伙计别回腰间。

  他深吸一口气,双腿微曲,感受着体内那股奇特的能量在经脉中奔涌。

  那是比《血神经》更为玄妙的“超级弹跳”能力。

  “该换种玩法了。”韩希咧嘴一笑,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战场。

  一个胸口插着断剑的囚犯正扑向踉跄后退的女弟子。

  韩希眼中精 光一闪,足尖轻点地面——

  “砰!”

  地面炸开一圈气浪。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韩希如同离弦之箭冲天而起,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踩在那囚犯光秃秃的头顶上。

  “咔嚓!”

  骨裂声响起。

  那囚犯双眼猛地凸出,膝盖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超级弹跳附带的眩晕效果让他像个醉汉般摇晃着脑袋,完全失去了攻击能力。

  “就是现在!”韩希早已借力跃开,在空中翻了个跟头。

  周围的弟子们如梦初醒。

  三把长剑同时刺入囚犯的胸膛,一张火符贴面爆开,更有甚者直接抡起铜锤砸向天灵盖。

  等那囚犯从眩晕中恢复时,已经浑身是血地倒飞出去。

  “韩师兄神了!”

  “这招太绝了!”

  “注意左边!”

  韩希没有停留。他像只灵活的雨燕在战场上穿梭,每一次起跳都带起呼啸的风声。

  脚尖轻点某个囚犯的肩膀,那人立刻僵直不动;

  足跟磕中另一人的后脑,对方便像截木头般直挺挺倒下。

  “砰!”

  “咚!”

  “咔嚓!”

  富有节奏的撞击声成了战场主旋律。

  每当囚犯们即将形成合围,总有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打乱阵型;

  每当某个弟子陷入危机,必定会有只脚及时踩晕追兵。

  原本凶残的囚犯们此刻像被戏耍的提线木偶,空有一身蛮力却无处施展。

  “注意走位!”

  “集火那个断手的!”

  “符修准备!”

  令人惊讶的是,经过这番配合,弟子们已经能打出像样的连招。

  剑修在前吸引注意,符修在后蓄力,体修则负责保护脆弱的同伴。

  虽然配合仍显生涩,但比起最初的一盘散沙已是天壤之别。

  战局天平正在倾斜。

  韩希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突然发现囚犯们已经倒下一大半。

  他眼中精 光一闪,突然高喊:“全体后撤十步!”

  令人动容的是,这次没有任何人迟疑。

  就连平日最桀骜不驯的几个刺头都毫不犹豫地抽身急退,仿佛早已对这个拿扫帚的少年心服口服。

  待众人退到安全距离,韩希深吸一口气。

  他双腿肌肉骤然绷紧,裤管无风自动——

  “终极星辰跳!”

  “轰!!”

  这一跃竟带起肉眼可见的气浪。

  韩希的身影在阳光下化作一道流光,滞空时仿佛连时间都为之静止。

  当他携着万钧之势坠落时,整片大地都在颤抖。

  冲击波以落点为中心轰然扩散。

  剩余的囚犯们像被无形巨锤击中,齐刷刷栽倒在地。

  他们徒劳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无法从眩晕中恢复。

  现场先是死寂。

  随后是震耳欲聋的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一个都没死!”

  “韩师兄!韩师兄!”

  观众席彻底沸腾。

  谁能想到,往届最血腥的“血狱争锋”,这次居然全员生还?

  贵宾席上,肖长老的眼眶竟有些发热。

  六十年了,自从大师兄陨落后,他再没见过如此耀眼的后辈。

  那个扛着扫帚的身影,与记忆中的白衣渐渐重合……

  “好小子……”肖长老仰头喝干杯中酒,任由酒液打湿胡须,“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