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希的目光扫过四周,心头猛地一沉。

  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外门弟子,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嘴唇发颤,有几个甚至双腿抖得几乎站不稳。

  他们死死攥着手中的兵器,可眼神里的恐惧却怎么也藏不住。

  那不是面对强敌时的紧张,而是嗅到死亡气息时的绝望。

  “这些囚犯……对他们来说,竟然这么可怕?”

  韩希眉头微皱,心里飞快盘算着。

  眼前这些血狱囚犯,每一个都比南威那个战斗狂还要凶残数倍!

  南威至少还会讲点武德,可这些家伙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们撕开自己的胸膛时,脸上甚至带着享受的表情!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怪物足足有十八个!

  韩希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如果真让这些囚犯冲过来,在场的弟子怕是连全尸都留不下。

  那些被撕碎的残肢、喷溅的鲜血、凄厉的惨叫……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让人胃部一阵抽搐。

  “不行!”

  周宇和刘辰那诡异的模样突然浮现在眼前。

  僵硬如木偶的身躯,太阳穴上渗着血珠的红点,还有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步微笑……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在其他人身上!”

  更何况——

  韩希的眼底闪过一丝精 光。

  这些同门可都是他的“情绪值供应商”啊!

  “要是死光了,老子找谁刷奖励去?!”

  一股热血突然冲上头顶。

  韩希猛地踏前一步,扫帚在地上一顿,震起一圈尘土。

  “所有人——”

  “退到我身后!”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参赛弟子们齐刷刷转过头。

  有人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有人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拿着扫帚的怪人;

  更有人直接气笑了:“韩希!你发什么疯?那可是血狱囚犯!”

  混乱中,只有贵宾席上的肖长老眯起了眼睛。

  “这小子……”他喃喃自语,“该不会是想……”

  仿佛要印证他的猜测,场中的韩希突然咧嘴一笑。

  晨光落在他沾着灰尘的脸上,照得那口白牙闪闪发亮。

  “今天这场突围赛——”

  他转身面对汹涌而来的囚犯,扫帚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老子一个同门都不会让给你们杀!”

  肖长老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拿着扫帚的小疯子,居然真要凭一己之力,护住所有参赛弟子!

  “这小子……”

  肖长老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这次大比突然提高难度,自然有他的深意。

  血狱囚犯数量翻倍,血怒阵全程开启,甚至定下“认输需断一臂”的残酷规则。

  这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试炼。

  “修行之路,本就是向死而生……”

  肖长老的指尖轻轻抚过胸前那道狰狞的爪痕。

  六十年前那场惨烈的突围战仿佛又在眼前浮现。

  十二个师兄弟的鲜血浸透了整片山谷,最后活下来的三人,都是被逼到绝境时爆发出惊人潜力的。

  血怒阵的真正作用,除了增强攻击力外,更是一个保命符。

  只要阵法还在运转,受到致命伤的弟子就会被强制弹出场地,由早就待命的医修及时救治。

  虽然重伤难免,但至少不会闹出人命。

  “不见血,怎么成长?”

  肖长老眯起眼睛。

  这些年来外门弟子越来越娇气,稍微受点伤就哭爹喊娘。

  这次大比他故意不说破阵法奥秘,就是要让这群小兔崽子在生死边缘走一遭,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可这个扛着扫帚的小杂役,居然要坏他的好事!

  “胡闹!”

  肖长老的胡子气得翘了起来。

  按照他的剧本,现在应该是众弟子在囚犯的追杀下四散奔逃,有人崩溃求饶,有人绝地反击,最后活下来的都是心志坚韧的好苗子。

  结果韩希这么一嗓子,倒把所有人都聚到身后去了!

  但奇怪的是,当看到韩希单薄的身影挡在众人前面时,老人心头突然涌起一丝久违的悸动。

  “像……太像了……”

  六十年前那个雨夜,大师兄也是这样挡在所有师弟师妹面前,用血肉之躯硬接下了魔修的致命一击。

  观众席的喧哗声将肖长老拉回现实。

  他看见那个胸口敞开的囚犯已经嘶吼着冲向韩希,其他囚犯也纷纷露出嗜血的笑容。

  按照常理,一个练气期弟子面对十八个被血怒阵强化的疯子,根本撑不过三个呼吸。

  可不知为何,肖长老布满皱纹的手竟悄悄捏了个法诀。

  一道无形的灵力悄无声息地缠绕在裁判席边缘。

  若是细看,会发现那是随时准备出手救援的架势。

  “小子,”老人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你可别让老夫失望啊……”

  贵宾席上,其他几位长老交换着疑惑的眼神。

  他们从未见过肖师兄对某个弟子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的眼里,分明闪烁着某种近乎期待的光芒。

  另一边,场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些原本惊慌失措的外门弟子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这个拿着扫帚的杂役弟子会突然挡在他们前面。

  有人露出困惑的表情,有人眼中闪过怀疑,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松懈。

  既然有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他们自然乐得躲在后面。

  “这**……”一个瘦高弟子低声嘀咕,却不动声色地往韩希身后又挪了半步。

  囚犯们可不会思考这么多。他们猩红的眼睛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欲 望。

  看到韩希独自站在最前方,这些疯狂的家伙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不约而同地调转方向,嘶吼着朝他扑来。

  “吼——!”

  冲在最前面的囚犯张开血盆大口,黄褐色的牙齿间还挂着碎肉。

  他的指甲甚至已经异化成锋利的骨刃。

  面对这骇人的攻势,韩希却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恐惧,反而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

  “来得正好。”他轻声自语,“就拿你们试试‘苇名流·心眼格挡’的极限在哪。”

  说罢,韩希右手并指如刀,毫不犹豫地划过左臂。

  练气七层的修为让他的手掌锋利如刀,皮肤就像纸张般被轻易划开。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线。

  “他在**?!”身后的弟子中有人惊呼。

  但韩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运转《血神经》,那些喷溅而出的血液悬浮在半空,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般汇聚成一面猩红的盾牌。

  血盾表面波纹流转,隐约能看到血管般的纹路在其中蠕动。

  与此同时,韩希双腿微曲,将那把看似普通的扫帚横在身前。

  扫帚柄上不知何时已经缠绕着一层淡淡的血气,与空中的血盾遥相呼应。

  囚犯们的攻击接踵而至。

  最先冲到的那个撕胸囚犯,布满血丝的拳头狠狠砸向血盾。

  紧接着是第二个囚犯的爪击,第三个囚犯的头槌……

  十八道攻击几乎同时落在血盾上。

  血盾剧烈震荡,表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韩希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是现在!”

  他手中的扫帚突然化作一片模糊的残影。

  “苇名流·心眼格挡!”

  “铛!铛!铛!”

  金属碰撞般的脆响接连不断。

  韩希的身影仿佛化作一阵旋风,扫帚精准地格挡住每一道袭来的攻击。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些足以开山裂石的狂暴攻势,竟被他用一把扫帚全部挡下!

  “这……这不可能……”

  身后的弟子们张大了嘴巴。

  有人使劲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个整天在藏经阁扫地的杂役,居然真的一人挡住了十八个血狱囚犯的围攻?

  血盾后的韩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他能感觉到,每一次格挡都在锤炼着他的感知能力,那些原本模糊的攻击轨迹,现在在他脑海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再来!”韩希大喝一声,扫帚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将最后一个囚犯的踢击稳稳架住。

  这一刻,所有躲在他身后的弟子心中都涌起同一个念头:

  这哪是什么愣头青?

  分明是根值得死死抱住的金大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