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血狱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沸腾。

  观众席上的嘈杂声浪几乎要掀翻山顶的云雾。

  无数道或震惊、或质疑、或狂热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场中央那个扛着扫帚的瘦削身影上。

  “这他**是杂役弟子?”

  一个络腮胡大汉猛地拍碎身旁的茶几,茶水溅了旁边人一身却浑然不觉。

  “老子在内门都没见过这么能打的!”

  “那最后一脚……”年轻修士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比划着。

  “至少融合了三种发力技巧,但核心功法绝对不是本门传承。”

  他的同伴突然压低声音:“听说藏经阁地下三层……”

  “放屁!”前排一个尖嘴猴腮的修士突然扭头,眼中闪着嫉妒的冷光。

  “这分明是作弊!血炼宗什么时候讲究团队合作了?应该取消他的资格!”

  这番言论像火星溅入油锅,立刻引发激烈争论。

  支持者与反对者吵得面红耳赤,有几个脾气火爆的甚至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动手。

  贵宾席上,肖长老慢条斯理地掏了掏耳朵。

  老人家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不屑,这些井底之蛙就知道在背后蛐蛐别人。

  “肃静!”

  蕴**金丹威压的喝声瞬间镇压全场。

  肖长老飘然而起。

  他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韩希,随后环视鸦雀无声的观众席。

  “本座宣布——”老人家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所有参赛弟子,全部晋级!”

  短暂的寂静后,赛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参赛弟子们不敢置信地互相拍打着肩膀,有人甚至喜极而泣。

  “我们……真的做到了?”瘦高个弟子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上面还沾着囚犯的血。

  就在不久前,他还盘算着怎么在混战中坑害同门。

  可现在,胸膛里这股陌生的暖流是什么?

  肖长老眯眼看着这群年轻人,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他注意到有几个弟子正在帮同伴包扎伤口,还有人主动分享回气丹。

  这在以往的血狱大比中简直是天方夜谭。

  “有意思。”老人摩 挲着胡须喃喃自语。

  他原本只想逼出弟子们的血性,没想到那个拿扫帚的小子,居然意外点燃了某些更珍贵的东西。

  场边阴影里,几个执事正手忙脚乱地记录着什么。

  往届此刻他们该清点尸体数量,现在却在统计伤员情况。

  最重的不过是骨折,连一个濒死的都没有。

  “要变天了啊……”

  年长的执事望着被众人抛向空中的韩希,突然想起六十年前那个雪夜,肖师兄背着大师兄的尸体回山时的眼神。

  ……

  韩希被兴奋的人群高高抛起,阳光在他带笑的眉眼间跳跃。

  那些曾经对他冷眼相待的同门,此刻眼中满是热切的崇拜。

  有人替他拍打衣袍上的灰尘,有人殷勤地递来汗巾,更有人红着脸**他手中那把传奇的扫帚。

  “诸位师兄师妹的好意心领了。”韩希抱拳行礼,借着这个动作悄悄活动酸痛的左臂,“容我先去调息片刻。”

  众人立刻让开一条通路,那个曾出言不逊的瘦高个甚至主动搀扶:“韩师兄这边请!我给您守着,绝不让闲人打扰!”

  候场区的长凳上,韩希终于得以喘息。

  他装作闭目养神,实则迫不及待地调出了系统界面。

  当半透明的光幕在眼前展开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情绪值:43888点】

  这个数字让韩希呼吸一滞。

  昨日拼死拼活才攒到一万多点,如今竟翻了四倍有余?

  他急忙点开详细记录,发现数值暴涨的节点,正是自己独自挡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刻。

  “原来如此……”韩希无意识地摩 挲着下巴。

  系统记录里密密麻麻刷新的“感激 50”“敬佩 80”“震撼 100”,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他混沌的思绪。

  那些弟子们颤抖的双手、发红的眼眶、欲言又止的表情,此刻都有了全新解读。

  “替人扛伤=收获感激=情绪值暴增?”

  韩希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这个发现简直比找到藏经阁的暗格还要美妙。

  他仿佛看见无数情绪值正在向自己招手。

  只要继续扮演这个“舍己为人”的形象……

  “啪!”

  陶瓷碎裂声突然响起。

  韩希这才发现手中的苦茶杯不知何时被捏得粉碎,滚烫的茶汤顺着指缝滴落。

  掌心被瓷片划破的刺痛感,反而让他笑得更加灿烂。

  “这点痛算什么……”韩希舔掉手心的血珠,眼中跳动着野心的火焰。

  比起系统商城里那些令人垂涎的奖励,区区皮肉之苦简直是九牛一毛。

  “看来得加大力度了……”韩希从储物袋摸出新的茶杯。

  候场区外传来的欢呼声忽然变得格外悦耳。

  那些单纯的同门恐怕永远想不到,他们敬爱的韩希正盘算着如何“合理利用”他们的感激之情。

  不远处正在清点物资的赵执事耳朵一动,立刻放下账本快步走来。

  这位向来眼高于顶的执事此刻脸上堆满笑容,连脚步都放得格外轻缓。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肖长老都另眼相看的红人。

  “韩师侄可有伤着?”赵执事掏出一方锦帕,作势要帮韩希擦拭手上的茶渍,“我这就让人送套新的茶具来。”

  韩希不动声色地避开对方的手,随意甩了甩沾着茶叶末的衣袖:“多谢赵执事关心,不过是些皮外伤。”

  赵执事讪讪地收回锦帕,正欲告退,却见韩希突然抬头:“且慢。不知可否劳烦执事代为通传,弟子想求见肖长老。”

  “这……”赵执事搓了搓手指,试探道:“师侄可是为了内门选拔之事?以你今日的表现……”

  “不。”韩希打断他,眼神诚恳得让人挑不出毛病,“弟子想申请承担所有杂役弟子的陪练工作。”

  赵执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师侄说……什么?”

  “藏经阁的扫地工作,膳堂的劈柴挑水,还有每日的陪练……”

  韩希掰着手指数道,“这些杂活我一人包了,其他杂役师弟师妹们就能专心修炼。”

  赵执事的下巴差点砸到脚面。

  他盯着韩希看了半晌,突然伸手去摸对方额头:

  “师侄是不是方才打斗时伤了脑袋?以你现在的实力,晋升内门十拿九稳,何必……”

  “正因为要晋升内门,才更该恪守本分。”

  韩希轻轻挡开赵执事的手,嘴角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弟子始终记得自己是个扫地的。”

  赵执事额头渗出冷汗。

  他几乎能想象到肖长老听到这个荒唐请求时的反应。

  那根龙头杖敲在脑门上的滋味可不好受。

  但当他看向韩希的眼睛时,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明明对方笑得温润如玉,为何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好……好吧。”

  赵执事鬼使神差地应下,转身时差点被自己绊倒。

  走出十几步远,他才回过神般猛拍大腿:“我这是中邪了?”

  候场区内,韩希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碎瓷片。

  锋利的边缘在他指尖翻飞,映出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

  陪练工作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每天要挨上百次拳脚,意味着要当活靶子,意味着……

  “多好的刷分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