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从金榜题名到权倾朝野 第145章 无奈隐忍

小说:红楼:从金榜题名到权倾朝野 作者:眉油酥脂 更新时间:2025-10-31 04:27:57 源网站:2k小说网
  “大局……社稷……”

  这几个沉甸甸的字眼,如同冰冷的铁锤砸在隆化帝狂怒的心头。

  隆化帝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尖锐的疼痛和夏守忠泣血般的呼喊,终于将那股冲顶的杀意稍稍压制。

  他喘着粗气,眼睛依旧血红,死死盯着虚空,胸膛里翻腾的岩浆一时无法喷发,只能化作更深的毒火在五脏六腑间灼烧。

  许久,隆化帝颓然跌坐回御座,巨大的紫檀龙椅发出沉重的呻吟。

  殿内死寂,唯有他粗重的喘息和夏守忠压抑的抽气声。

  许久,隆化帝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难道……难道就任由这狗贼逍遥?任由那四王……在朕的眼皮底下招摇过市?!”

  那声音里充满了不甘、怨恨,还有一丝被现实逼到墙角的无力。

  夏守忠心中巨石稍落,知道最危险的关口暂时过去。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和血迹,重新跪直身体,声音依旧带着惶恐,却多了一份刻意的沉稳。

  “陛下,萧钦言自然罪不容诛,四王更是祸乱之源!然则小不忍则乱大谋。”

  “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有雷霆手段,当谋定而后动,一击必中,永绝后患!”

  夏守忠深吸一口气,将林如海所授的“上策”精髓,化作自己的语言,小心翼翼地捧出。

  “陛下,奴婢愚见,眼下最要紧的,非是打草惊蛇,而是暗中积蓄力量,待西海战局稍稳,便是陛下收网的时机!此乃‘缓’字诀,既能安四王与萧贼之心,使其为朝廷所用,拼死抵挡番兵,又能为陛下赢得从容布局的宝贵光阴!”

  “缓?如何缓?”

  隆化帝眼中阴鸷未消,冷冷问道。

  “陛下圣明,”

  夏守忠压低声音,字字清晰。

  “请陛下密令锦衣卫,双路并进!”

  “一路,严查西海战事真相!十五万大军粮草何处来?军械如何备?边关预警缘何尽数失效?其与神都萧府、四王府邸之间,必有蛛丝马迹,甚至是密信、信使往来!务必深挖细查,搜罗铁证!此乃锁链,将来缚贼之锁链!”

  隆化帝眼神微动,杀意中透出一丝冰冷的算计,缓缓颔首。

  夏守忠精神一振,继续抛出最核心的那步暗棋。

  “另一路,更为紧要!陛下,西海兵权,乃四王命脉!但兵权非是一块顽铁,它握在具体的人手里!四王根基再深,也决计无法掌控西海边军每一个将领、每一个士卒!”

  他眼中掠过林如海教导的锋芒。

  “奴婢斗胆进言,趁此番朝廷向西海大举增兵、调拨粮秣军械之机,陛下可密遣心腹精干之锦衣卫,化整为零。”

  “以监军、督粮官、兵部特使、乃至军中文书、随军医官等身份,不动声色地渗入西海边军各营、各卫、各堡寨。”

  “这些人,明面上是协助军务,其真正的使命,在于不动声色之中,摸清西海各军底细。”

  “哪些将领是四王死党,唯命是从,哪些将领心存朝廷,可堪争取,哪些军官士卒对四王早有怨言,哪些堡垒粮道是四王命门。”

  “这些关节脉络,务必像画图一般,在陛下心中勾勒清晰。”

  “此乃釜底抽薪,为将来陛下雷霆一击、瓦解四王根基,预先埋下的致命暗桩。”

  “待西海战局平稳,便是陛下收回兵权、清算叛逆之时。”

  “彼时,四王便是拔了牙的老虎,离了水的鱼虾,只待陛下一声令下,灰飞烟灭!”

  一番话语,层层递进,将如何分化、瓦解、最终掌控西海边军的策略,清晰地铺陈在隆化帝面前。

  这不再是徒劳地搜集府邸阴私,而是直指兵权根基的致命狠招。

  隆化帝眼中翻腾的狂怒与杀意,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终于渐渐冷却、沉淀,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阴冷与锐利。

  夏守忠描绘的蓝图,精准地挠到了他心头最痒处,也拨开了他眼前的迷雾。那盘踞心头的无力感和暴怒,第一次被一种清晰的、带着血腥味的掌控感所取代。

  殿内死寂无声。

  蟠龙烛台上的牛油大蜡燃烧过半,烛泪无声滑落,堆积如赤红的小山。

  一滴冰冷的汗珠,悄然从夏守忠鬓角滚落,滑过他紧绷的侧脸,“啪嗒”一声,极其轻微地砸在御座前光可鉴人的金砖上,留下一个迅速消失的深色印记。

  烛火摇曳,将隆化帝半边脸庞映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

  隆化帝靠在冰冷的紫檀御座靠背上,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坚硬的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如同深夜古寺的梆子,敲打着人心。

  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此刻褪去了狂暴的血色,只剩下冰封湖面般的寒冷与幽深,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跪伏的夏守忠,穿透了重重宫墙,直刺向西海烽烟弥漫的战场和四王府邸那华灯璀璨、人头攒动的喧嚣之所。

  良久,那令人窒息的敲击声终于停了。

  “夏守忠。”

  隆化帝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金铁摩擦后的冷硬质感。

  “奴婢在!”

  夏守忠心头一紧,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冰冷的金砖地面。

  “你今日之言……”

  隆化帝的声音微微一顿,夏守忠的呼吸也跟着停滞了一瞬。

  “甚合朕心。”

  短短四个字,如同天籁。夏守忠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虚脱感从骨髓深处涌出,后背的冷汗被夜风一吹,一片冰凉,可悬着的心,却落回了实处。

  夏守忠强压下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喘息,喉咙里憋出一句更显卑微的回应。

  “能为陛下分忧,是奴婢……是奴婢天大的福分!”

  隆化帝的目光落在夏守忠低垂的后颈上,那里有刚才磕头留下的明显青紫。

  他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一种对棋子终于开窍的冰冷满意。

  “看来朕身边这些年,倒也没白养着你。”

  隆化帝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乏,但更多的是一种重新掌握主动的阴鸷。

  “总算,还懂得为朕分忧,懂得以大局为重。”

  他微微抬手,朝着殿门的方向随意一挥,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起来吧,此事,就按你方才所奏去办。”

  “锦衣卫那边,朕自会秘谕指挥使,你亲自去传朕口谕,务求机密、稳妥。”

  “那些人的差事若办砸了……”

  隆化帝话未说尽,但那冰锥般的目光已说明一切。

  “奴婢遵旨!谢陛下隆恩!”

  夏守忠如蒙大赦,艰难地撑起有些发麻的双腿,垂手躬身,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余颤。

  “奴婢定当竭尽全力,督办此事,绝不敢有丝毫差池!”

  “嗯。”

  隆化帝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算是应答。

  他的身体重新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依旧盘踞的戾气。

  西海战事的重压、两线开战的艰难、被背叛的屈辱、对太上皇那日预言的忌惮……如同几座无形的大山,沉沉地压在他的肩上。

  即便此刻寻到了反击的路径,那巨大的消耗与不确定性,依旧让他心力交瘁。

  夏守忠屏着呼吸,倒退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退向殿门,尽力不发出一点声响。

  直到厚重的殿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彻底隔绝了御座之上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他才敢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

  夜风裹挟着深宫的寒凉扑面而来,吹在汗湿的后背上,激得他猛地打了个寒噤。

  夏守忠站在乾清宫高大的台阶上,回望那灯火通明却如同巨兽蛰伏般的宫殿,又望了一眼远处被沉沉夜色笼罩的宫闱深处。

  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在他眼底翻涌——有完成林相所托后的庆幸,有面对帝王喜怒无常的余悸,更有一种被卷入惊涛骇浪中心的深深无力。

  他紧了紧身上的紫蟒袍,转身,身影迅速融入宫墙投下的浓重暗影里,脚步匆匆,消失在通往值房和锦衣卫衙署方向的幽深夹道。

  更深露重,前路依旧杀机暗伏。

  殿内,烛火跳动了一下,光影在隆化帝紧闭双眼的脸上明暗交错。

  那方破碎的九龙玉镇纸的残骸,在烛光映照下,闪烁着幽冷而破碎的光。

  时间如塞外的风沙,倏忽而过,转眼已是朔方军出塞后的半个多月。

  朔风卷过幽州灰白的天际,带着边地特有的粗粝寒意,刮得城头旌旗猎猎作响。

  苏慕白与通判张铭立于南门城楼,深绯色官袍的下摆在风中微微拂动。

  张铭落后半步,目光掠过垛口下络绎的商队,最终落在苏慕白沉静的侧影上。

  玄色裘氅裹着苏慕白颀长的身形,前胸后背以彩色丝线缀绣的练鹊补子,在冬日的淡薄光线下泛着细密光泽。

  张铭的视线扫过脚下坚实如铁脊的城墙。

  夯土新痕规整,草秸严密嵌入补缝,巨大豁口早已被彻底抹平,整座城防脱胎换骨,在边塞阳光下泛着冷硬可靠的光泽。

  这与他记忆中数月前的景象判若云泥——那时城墙如同被巨兽撕咬过的垂死苍龙,焦黑火燎痕迹遍布,砲石轰出的狰狞缺口**着草草覆上的泥浆,垛堞坍塌破碎,寒风中尽是荒凉。

  城下数以百计的民夫如沉默蚁群,艰难进行修复苦役。

  此刻城下青石板路积雪半融,驮满货物的大车与驼队碾过,朝着城西汇聚。

  那里是新兴商市所在,悬挂“薛记”、“隆昌”、“通源”等字号的商幡在风中招展。

  空气里飘荡着羊毛特有的膻味、染料的微酸以及财富聚集的热络气息。

  张铭的指尖抚过冰凉的墙砖,这筋骨是以幽州世家百万两银钱砸出的。

  他想起前任知州殉国那日,自己率百姓以血肉补城墙豁口,再看如今同样位置坚实如初的墙垣,胸腔里翻涌着复杂情绪。

  “大人请看东南。”

  张铭抬手指向远处。

  织造坊高耸的烟囱腾起淡淡青烟,与军营肃杀之气迥异。

  这是苏慕白亲手擘画的景象:焦土之上,匠坊林立。

  张铭记得初闻“羊毛织造”时的惊疑,更记得目睹第一匹精纺呢料时的震悚。

  此时车马载着毡毯呢料南去,运回粮秣,恰如苏慕白当日所言“惠及幽州万千百姓”。

  薛家商队的玄旗在雪中格外醒目,这个曾被他质疑“商贾能否担军需”的皇商,如今已成贯通南北的血脉。

  城楼观毕,暮色已浸透檐角冰棱。

  苏慕白与通判张铭踏着青石阶转入府衙,靴底磕碰声在空寂回廊间格外清晰。值房内炭火正旺,驱散了官袍沾染的凛冽寒气。

  苏慕白指尖掠过案上紫荆关驿报火漆,声音在暖室中平稳如常。

  “织造坊运转有序,幽州商税充盈,流民安置见成效,”

  他抬眼看向张铭。

  “城防速成,亦赖张大人与幽州世家周旋,筹措百万银两。”

  深绯袍袖拂过新到的驿报,练鹊补子的丝线在烛光下泛起微芒。

  “紫荆关驿报已至,”

  苏慕白声音无波。

  “紫荆关前近来时常有突厥细作活动。”

  苏慕白目光转向西南窗棂,风雪正扑打窗纸。

  “看得出来,这群狼崽子不会再沉寂了。”

  “去岁紫荆关破,幽州生灵涂炭。”

  “为避免重蹈覆辙,本官决意坐镇紫荆关。”

  “本官离开幽州期间,府衙诸务交由张大人暂理。”

  寒风骤然卷过屋檐,带起一阵尖锐呼啸。

  张铭猛地抬头,脸色霎时褪尽血色。

  苏慕白的这番决策,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朔方军主力出塞居庸关,铁骑直扑草原腹地,突厥若再南下,去年被撕开的紫荆关仍是唯一软肋。

  军报所言“突厥窥破我军意图”的字句在他脑中铮然作响。

  苏慕白这个知州此去,分明要以血肉之躯为那新筑关隘再镀一层铁骨。

  “大人三思!”

  张铭跨前半步,玄色官袍下摆带倒了炭盆边烘暖的垫褥。

  “紫荆关重修未久,突厥必再扑此地。”

  “大人乃幽州砥柱,岂可亲赴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