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从金榜题名到权倾朝野 第144章 帝王之怒

小说:红楼:从金榜题名到权倾朝野 作者:眉油酥脂 更新时间:2025-10-31 04:27:57 源网站:2k小说网
  一旦成功,四王在军中的根基将被连根拔起,萧钦言也将失去最重要的外援。

  一股巨大的敬佩与折服油然而生,瞬间冲散了夏守忠心中最后一丝阴霾和疑虑。

  他再次深深一躬,腰几乎弯成了直角,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感佩。

  “林相神机妙算,运筹帷幄。”

  “咱家……咱家今日方知何为经天纬地之才。”

  “若非林相点醒,咱家险些误了陛下的大事,更误了自身!此策大善!大善啊!”

  夏守忠直起身,眼中精光闪烁,方才的惶恐瑟缩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找到主心骨后的沉稳与决断。

  “林相放心!咱家知道该如何做了!定将这‘上策’之精髓,婉转禀明陛下,请陛下圣裁!至于后续如何行事,还需林相在朝中多多运筹,咱家在宫中,必竭力配合,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林如海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神情。

  “公公言重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分所当为。”

  “只是今日阁中所言,出得你口,入得我耳……”

  “林相放心!”

  夏守忠立刻接口,斩钉截铁。

  “咱家省得轻重!今日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半字!”

  他抬手指了指殿顶,又指了指脚下。

  “此乃关乎身家性命之事,咱家岂敢儿戏!”

  林如海不再多言,只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夏守忠会意,再次拱手深深一礼,后退两步,这才转身,步履沉稳却急切地向阁门走去。

  厚重的紫檀木门无声开启一道缝隙,他紫蟒袍的身影迅速融入门外沉沉的暮色之中,消失不见。

  阁门重新合拢,隔绝了内外。

  文渊阁内重归寂静,唯有烛火在巨大的书阁间投下摇曳不定的影子。

  林如海独自坐在紫檀大案后,目光落在案头那份西海边军泣血的急报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十五万”、“多处失守”等刺目的字眼。

  许久,他缓缓移开视线,望向北方幽暗的虚空,仿佛能穿透重重宫阙与千山万水,看到那片朔风凛冽、铁骑奔突的塞外莽原。

  傍晚,烛火在乾清宫的蟠龙烛台上不安地跳跃,将隆化帝伏案的身影拉得巨大而扭曲,投在身后金碧辉煌的隔扇上,如同一头蛰伏的、被激怒的凶兽。

  那份摊开的锦衣卫密报,每一个字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底猩红。

  “车水马龙?好一个车水马龙!”

  隆化帝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一种被毒蛇噬咬后的剧痛与狂怒。

  奏报上“开国元勋云集四王府邸”的字迹在他眼中扭曲、放大,最终化为太上皇那双浑浊却洞悉一切的眼睛,那日在冰冷的暖阁里,自己那句狂妄的“拔了爪牙的老猫”犹在耳边回响,此刻却成了最恶毒的讽刺。

  隆化帝仿佛能听见太上皇无声的嗤笑,那失败者悲悯而苍凉的目光穿透了重重宫墙,钉在他的脊梁骨上。

  九五之尊的尊严,被一群他视作废物的勋贵撕得粉碎。

  隆化帝攥紧拳头,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紫檀御案坚硬的棱角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

  殿内死寂,唯有铜壶滴漏单调而清晰的“嗒、嗒”声,像敲打着隆化帝紧绷欲裂的神经。

  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沉甸甸压在心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屈辱的灼痛。

  殿门无声滑开一道缝隙,一个深紫蟒袍的身影如同滑行的影子,小心翼翼地挨了进来,正是六宫都太监夏守忠。

  他屏息凝神,迈着几乎无声的碎步趋近御座,深深躬下身去,白净无须的脸上堆砌着惯有的、近乎卑微的恭顺。

  “奴婢夏守忠,恭请圣安。”

  尖细的嗓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隆化帝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如同被惊醒的猛虎,那目光裹挟着无处宣泄的暴戾,狠狠砸在夏守忠脸上。

  夏守忠心头一颤,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起。

  “圣安?”

  隆化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狂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

  “朕安得了吗!看看你管的好差事!宫里的规矩体统都喂了狗不成?”

  “一个个眼瞎耳聋,连端个茶都能洒了,朕养着你们这些废物,是给朕心里添堵的吗!六宫都太监,你这差事当得可真是称职得很。”

  唾沫星子几乎溅到夏守忠低垂的额头上。他浑身僵硬,膝盖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金砖地上,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奴婢该死!奴婢万死!是奴婢管束无方,御下不严,以致宫人惫懒,惊扰圣躬,奴婢罪该万死,求陛下息怒!”

  夏守忠的声音带着哭腔般的颤抖,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砖,不敢稍抬。

  他太清楚眼前这位皇帝的脾性,此刻任何辩解都是火上浇油,唯有认罪,承受这无妄的雷霆之怒,让皇帝那被勋贵挑起的滔天邪火有个宣泄之处。

  隆化帝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他抓起手边一份无关紧要的奏折,狠狠掷下丹陛,纸张哗啦散开。夏守忠身体又是一抖,额头死死抵住地面,冷汗已浸透了里衣。

  时间在难熬的死寂中一点点爬过。

  不知过了多久,隆化帝粗重的喘息声终于平复了些许,那股要将一切撕碎的狂暴,似乎随着对夏守忠这顿无名火的发泄,稍稍退潮,露出了底下更深的、毒蛇噬心般的焦灼与不甘。

  夏守忠敏锐地捕捉到这丝微妙的松动。

  他依旧跪伏在地,声音却从纯粹的恐惧惶恐,悄然掺入一丝极其细微的试探,细若游丝,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陛下天威震怒,皆是奴婢等无能之罪……陛下龙体关乎社稷,万望珍重……奴婢斗胆……陛下如此忧思,可是……可是因西海战事未平,而开国元勋们……复又喧嚣之故?”

  “废话!”

  隆化帝的声音依旧冰冷如铁,但那股狂暴的怒意已转化为一种尖锐的讽刺和刻骨的焦虑。

  “西海不开战,那些蠢蠢欲动的勋贵,哪来的底气在四王府上招摇。”

  “朕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借苏卿之策,削了他们京营的根基,眼看就能将手伸进西海……全毁了,全被这帮跳梁小丑一手毁了,朕恨不得……”

  隆化帝猛地刹住后面诛心之言,眼中杀意一闪而逝,胸膛再次剧烈起伏起来。

  时机到了。

  夏守忠心头一凛,林如海的话语清晰回响。

  他不再犹豫,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抬起头,脸上依旧挂着惶恐,目光却努力迎向隆化帝那双燃烧着怒火和困惑的眸子。

  “陛下息怒……奴婢愚钝,这些日子…这些日子因西海之事,心中亦是惶恐难安,日夜思忖,总觉得……总觉得此事蹊跷之处甚多,细想起来,竟是毛骨悚然……”

  夏守忠声音放得更低,带着一种后怕的颤抖,成功撩拨起隆化帝的注意。

  “蹊跷?”

  隆化帝眉头拧成了死结,身体微微前倾。

  “说!有什么蹊跷?”

  “陛下圣明,”

  夏守忠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字斟句酌,将林如海剖析的脉络,一丝丝拆解开来,如同抽丝剥茧。

  “其一,十五万大军,非朝夕可成。粮秣、兵甲、行军调度,哪一样不需经年累月的准备?”

  “可事发之前,朝廷竟无半点风声,边关斥候如同聋聩,这……这实在不合常理。”

  他偷眼觑了下隆化帝,见皇帝眼神锐利地锁着自己,继续道。

  “其二,也是最令奴婢心惊肉跳之处——这时机!番邦悍然入侵,恰恰选在朔方大军箭在弦上、只待陛下旨意便将出塞犁庭的前夕。”

  “这一击,不早不晚,正正打在朝廷要害之上,逼得陛下不得不两线用兵,首尾难以兼顾啊!陛下……这……这简直是算准了日子下的刀子!”

  隆化帝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被针尖刺中。

  夏守忠的话语,像一道撕裂浓雾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心中那团混沌的、百思不得其解的迷雾。

  是啊,时机!如此精准、如此致命的时机!这绝非蠢笨如猪的四王能独立谋划出来的。

  他先前只觉四王可恨,却从未深想这背后竟有如此歹毒的算计。

  夏守忠捕捉到皇帝脸上那瞬间的明悟与随之而来的更深的震怒,不再犹豫,猛地抛出了那枚深水炸弹。

  “陛下!奴婢思前想后,遍观朝堂内外,能如此精准拿捏我大乾要害、又有足够份量影响四王行此险招、更能从此番祸事中得利的……”

  他猛地顿住,仿佛被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喉咙,半晌才极其艰难地吐出那个名字,声音低得几乎只剩气音。

  “怕是……怕是首辅萧公……”

  “萧钦言!”

  隆化帝霍然站起,御座发出刺耳刮擦。双目圆睁,血丝瞬间布满眼白。背叛!一股比被太上皇羞辱更甚百倍的剧痛和滔天愤怒轰然冲垮理智堤坝!眼前一片血红。

  野兽般的咆哮撕裂寂静。

  隆化帝抓起沉重的九龙玉镇纸,狠狠掼在地上!

  只听得“哐当”一声,价值连城的玉器粉身碎骨,碎片四溅。

  隆化帝胸膛剧烈起伏,一股被心腹之人刺穿心脉的冰寒攫住了他。

  夏守忠点破的,是萧钦言这把双刃剑最致命的翻转。

  萧钦言不同于林如海。

  林如海有才,有德,有清流的底线,许多帝王不便行的阴私事,林如海不会碰,也不屑碰。

  所以隆化帝需要萧钦言,需要这把能钻进幽暗角落、替他清除一些碍眼之人的毒匕。

  也因此,隆化帝能容忍萧钦言的贪婪,默许萧钦言的酷烈,皆因这把毒匕的锋刃始终对外,指向他需要剪除的枝蔓。

  如今,这把毒匕的寒芒,竟淬着对他这握柄之人的杀意。

  为了一己权位,为了压过林如海的风头,萧钦言竟敢勾结四王,将万里边关化作赌局,拿他的江山、他的威严当筹码。

  那双曾为他罗织罪名、构陷忠良的手,此刻正将西海的烽火当作绞索,勒向他的咽喉。

  隆化帝想起了萧钦言在乾清宫议政时,那张忧国忧民、力陈两线不可开战的沉痛老脸,每一个字都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那不是在为朝廷计,那是在为他萧钦言自己的首辅之位、为他阻拦林如海借北征崛起的私心铺路。

  一股混杂着被愚弄的羞愤、被背叛的刺痛、以及帝王威严被蝼蚁践踏的暴怒,如同岩浆般在他血脉里奔涌。

  隆化帝浑身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将萧钦言撕成碎片的杀意。

  喉间尝到了铁锈的味道,眼底充血,仿佛坠入了滚沸的血池。

  隆化帝死死盯着地上那摊晶莹的碎玉残骸,仿佛那就是萧钦言被砸碎的脑袋。

  金砖地面冰冷,他却感到五内俱焚,每一口呼吸都灼烧着肺腑。

  这深宫之内,曾以为操控在手的棋子,竟反过头来,成了噬主的毒蛇。

  夏守忠眼看隆化帝这般,吓得身体剧震,死死伏低,连呼吸都屏住了,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他真切地感受到那倾泻而下的狂暴杀意,几乎要将这殿内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陛下!陛下息怒!息雷霆之怒啊!”

  不过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夏守忠也顾不得害怕,额头在冰冷的地砖上磕得砰砰作响,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尖利。

  “陛下!万万不可!此刻万万不可动萧相啊!”

  隆化帝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夏守忠,那目光如同要将他生吞活剥。

  “不可动?这个狗贼!他敢勾结外敌!他敢毁朕的江山!朕要将他碎尸万段!诛他九族!”

  “陛下!”

  夏守忠猛地抬头,额上一片骇人的青紫,眼中却迸射出孤注一掷的急迫光芒。

  “陛下明鉴!西海烽火连天,十五万敌军压境,前线将士正在浴血!南安郡王此刻正率军苦战!朝廷两面开战,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索!萧相……萧钦言虽罪该万死,但他毕竟还是朝臣之首,党羽遍布朝堂。”

  “此刻若骤然动他,风声鹤唳,朝野必然大乱!若是影响到了两线作战的计划,我大乾危矣!陛下!社稷为重!大局为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