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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呼唤,跨越了生死的界限。但,他还能听到吗?】

  天幕上的字迹,像一个沉重的问号,拷问着在场的所有人。

  医院的走廊里,赵刚的出现,让原本已经凝固的空气,似乎,有了一丝流动的迹象。

  孔捷扔掉了手中的烟头,用那只被熏得焦黄的手,拍了拍赵刚的肩膀。

  丁伟也停止了那烦躁的踱步,走到他身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刚,没有理会他们。

  他的目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隔绝了生与死的,抢救室的大门。

  就在这时,门,开了。

  那个疲惫不堪的老军医,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到赵刚,先是一愣,随即,像是看到了救星。

  “赵……赵政委?”

  赵刚点点头,他的声音,异常的平静,甚至,有些冷。

  “他怎么样?”

  老军医,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已经尽力了。他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衰竭。最关键的,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他顿了顿,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看着赵刚。

  “我们刚才,在里面,隐约听到,他一直在叫您的名字。”

  “或许……您可以进去,试试。跟他,说说话。”

  “这是,我们最后能想到的,办法了。”

  赵刚,没有丝毫的犹豫。

  “好。”

  他推开抢救室的门,走了进去。

  冰冷的,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躺在病床上,被各种管子和仪器包围着的,奄—奄一息的老战友。

  他那颗一直强行保持着镇定的心,在这一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

  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缓缓地,走到病床前。

  他伸出手,握住了李云龙那只,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布满了针眼的手。

  他将那只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掌心。

  他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他凑到李云龙的耳边,开始,用一种压抑着巨大悲痛的,低沉的声音,讲述过去的故事。

  天幕之上,画面,也在此刻,开始闪回。

  那是1942年的,赵家峪。

  一个穿着崭新军装,戴着眼镜,浑身透着一股子书卷气的年轻人,正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正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土匪般的团长。

  “李团长,你脚上这双皮靴,是缴获的吧?按照规定,应该上交。”

  “我呸!什么**规定!老子凭本事缴获的,就是老子的!”

  “还有你这支**,也不是制式的,也得上交。”

  “你敢!老赵,我可告诉你,别打老子这支枪的主意!这可是我的心头肉!”

  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因为一支烟,一双皮靴,一支**,差点就动起手来。

  那时的他们,一个看不上对方的“泥腿子”习气,一个瞧不上对方的“酸腐”做派。

  谁也没想到,这两个性格迥异,仿佛来自两个世界的人,最终,会成为,可以托付彼此性命的,兄弟。

  现实之中,赵刚,看着天幕上,那青涩的,还有些理想主义的自己,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他握着李云龙的手,更紧了。

  他的声音,也开始,有了些许的,不易察觉的颤抖。

  “老李,你忘了?你忘了你刚到独立团的时候,是怎么挤兑我的?”

  “你说我是个秀才,百无一用。你说老子除了会动动嘴皮子,啥也不是。”

  “可后来呢,后来打平安县城,是谁,二话不说,就跟着你一起疯?”

  “打山崎大队,是谁,跟你一起,研究怎么用土工掘进?”

  病床上,李云龙,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监护仪上那条心电图曲线,依旧,平缓得,让人绝望。

  赵刚,讲着,讲着。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激动。

  他那一直隐忍着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沉稳冷静的赵政委。

  他变回了,当年那个,会为了原则,跟李云龙拍着桌子,大声争吵的,赵刚。

  他猛地,凑到李云龙的耳边。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那个,仿佛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的耳朵,嘶声力竭地,吼了出来。

  “李云龙!”

  “你他**,给老子听着!”

  “老子是赵刚!”

  “你要是敢就这么死了!老子……老子就亲自给你写悼词!”

  “把你那些,光着**在河里摸鱼,偷老乡地瓜,打仗输了就耍赖的丑事,全都给老子写进去!”

  “老子还要把它,印成小册子,发给全军!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个大英雄李云龙,到底是个什么熊样!”

  这声怒吼,充满了“亮剑”的,独有的风格。

  粗俗,野蛮,却又蕴**,最深沉的,只有生死兄弟才懂的情感。

  抢救室外,走廊里。

  孔捷和丁伟,听到赵刚这声,完全不符合他身份的咆哮,先是,齐齐地,愣住了。

  随即,他们两个大男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们笑着,笑着。

  眼泪,却不争气地,从那布满了皱纹的眼角,流了下来。

  他们知道。

  这,才是他们的兄弟。

  这,才是李云龙和赵刚之间,最真实的,交流方式。

  海峡对岸,台湾。

  楚云飞,也静静地,看着天幕。

  他看着那个,一向以儒雅和理性著称的赵刚,此刻,却像一个泼妇一样,在自己老战友的病床前,破口大骂。

  他无法理解。

  他无法理解,这种“骂人”式的,鼓励。

  但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句句咒骂背后,所蕴含的那种,深沉的,绝望的,却又带着一丝期盼的,兄弟之情。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羡慕李云龙。

  天幕之上,抢救室里。

  就在赵刚那声怒吼,还在房间里回荡的时候。

  那台一直发出单调“滴滴”声的监护仪上。

  那条,原本已经趋于平直的,代表着生命的心电图曲线。

  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几乎不可察可的,向上的,波动。

  天幕之上,一行字幕,缓缓浮现。

  【一句咒骂,是否能成为,唤醒灵魂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