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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氏国为李严安排的馆驿奢华无比,美酒佳肴络绎不绝。

  当晚,便有数名月氏国重臣前来“为天使接风洗尘”。

  席间觥筹交错,丝竹悦耳,舞姬曼妙,极尽热情。

  李严虽享受这般款待,却未忘记使命。

  他几杯美酒下肚,便借着“酒意”,开始旁敲侧击,试图从这些月氏大臣口中套出些关于乌桓的真实情况,以及月氏王廷对此事的态度。

  然而,这些月氏大臣个个都是人精,面对李严的试探,要么哈哈一笑,用更热情的酒水堵他的嘴,要么便是满口外交辞令,将月氏国王那套“强烈谴责、严正交涉”的说辞翻来覆去地讲,对于实质性的问题,皆是三缄其口,滑不溜手。

  酒过三巡,李严见寻常方法无效,心中发狠,决定兵行险着。

  他假意醉醺醺地屏退了左右侍从,只留下一位看似最为圆滑、眼神中也透着几分贪婪的财政大臣。

  厅内一时只剩下他们二人,气氛微变。

  李严打着酒嗝,从怀中摸出一块成色极好的翡翠玉佩,又示意随从抬进来一小箱金银,推到对方面前,脸上堆起谄媚又“真诚”的笑容:“大人……嗝……今日与大人一见如故!这些……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就当交个朋友!”

  那财政大臣眼睛顿时一亮,假意推辞一番,便“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李严见状,心中冷笑,面上却更加“推心置腹”,压低了声音道:“大人啊……你我既是朋友,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月氏与大乾交好,这丝路便是流淌着黄金的河流!你我两国,共享其利,岂不美哉?陛下对朋友,向来是慷慨大方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几分“担忧”:“可若是……月氏一时糊涂,与那乌桓蛮部纠缠过深……大人请想,乌桓有何底蕴?不过一群茹毛饮血的蛮子!今日能劫掠商队,他日就能劫掠月氏!他们如今看似强盛,实则如同无根浮萍,岂能长久?与我大乾为敌,更是自取灭亡!”

  说到此处,李严尽管心中对秦夜恨得牙痒痒,却也不得不承认其能力,刻意加重语气道:“更何况,我朝北境都督秦夜,大人想必也听过其威名?朔方城下,雷霆天威,乌桓蛮族尸横遍野!此人用兵如神,深不可测!若真触怒龙颜,陛下令其提兵北伐西进……呵呵,到时乌桓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庇护月氏?只怕……反倒要引火烧身啊!”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神色。

  只见那财政大臣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僵硬,眼神闪烁。

  尤其是听到“秦夜”二字和“引火烧身”时。

  手指不由自主地捻动着刚刚到手的玉佩,显然内心极不平静。

  贪念与恐惧交织之下,这大臣终是没能忍住。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然后凑近李严,以极低的声音道:“李天使……您、您这话……说得在理啊!其实……唉,不瞒您说,乌桓那位新王妃萨娜,前几日便秘密抵达我国,此刻就在宫中!与陛下密谈多次……所谈何事,下官虽不尽知,但观其态度,恐怕……唉!”

  李严闻言,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但他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显露,反而露出恍然大悟又“感激不尽”的表情,紧紧握住那大臣的手:“多谢大人坦言相告!此情李某铭记在心!他日必有厚报!”

  他又强撑着与对方喝了两杯,便借口酒力不支,头痛欲裂,需要立刻歇息,摇摇晃晃地送走了那位心神不宁的财政大臣。

  一待外人尽去,李严脸上醉意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无比的惊惧和焦急!

  他立刻唤来心腹随从,声音急促:“快!立刻收拾行装,轻简从速!我们连夜离开月氏国!快!”

  ……

  与此同时,月氏皇宫,萨娜下榻的奢华宫殿内。

  她正准备就寝,忽听门外传来心腹侍卫急促的叩门声和低唤:“王妃!急报!”

  萨娜眉头一蹙,披上外袍:“进来!”

  侍卫推门而入,脸色凝重,单膝跪地急声道:“王妃,刚得到馆驿内线密报,大乾使者李严,于半个时辰前借口醉酒休息,实则正命其随从秘密收拾行装,似有连夜逃离之意!”

  “什么?!”

  萨娜猛地站起身,美眸中寒光骤现,“他要逃?难道……他察觉了什么?”

  就在这时,殿外又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月氏国王竟衣衫不整地亲自赶了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慌:“王妃!不好了!刚……刚有人来报,负责宴请李严的财政大臣古力,私下收了李严的重礼,两人密谈许久……之后李严便突然要走!恐怕……恐怕是古力那个蠢货说了不该说的话!”

  萨娜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的杀意:“果然出了纰漏!”

  月氏国王慌乱道:“现在怎么办?若是让李严逃回大乾,将你我暗中往来之事禀报,那……那大乾岂会善罢甘休?!”

  萨娜冷哼一声,语气森然:“既然瞒不住了,那就不必再瞒!”

  她看向月氏国王,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陛下此刻便下令,封锁城门,派出精锐骑兵,追击李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让他在陛下您的国土上,将消息带回去!”

  月氏国王还有些犹豫:“可这……这岂不是彻底与大乾撕破脸了?”

  萨娜上前一步,逼视着月氏国王:“陛下!事已至此,还有回头路吗?难道您以为,放李严回去,乾帝、秦夜就会相信您的‘清白’?唯有死无对证,才能暂时稳住乾国!至于撕破脸……陛下放心,我乌桓如今兵强马壮,我夫君勃勃朗单于更是雄主!只要陛下与我乌桓坚定站在一起,共进退!大乾若敢兴兵来问罪,我乌桓铁骑,必为陛下荡平来犯之敌!”

  月氏国王脸色变幻数次,最终一咬牙,重重跺脚:“好!就依王妃之言!本王这就下令!追击李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