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卧房内，药香袅袅，却驱不散那丝若有若无的尴尬。
楚岚坐在床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药瓶，沉默了片刻，终是轻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暖柔她……如今倒是变了许多。行事沉稳，医术也精进了，在军医处颇得人心。”
她抬眼看向秦夜，“看来当初让她留在云州，是对的。”
秦夜趴在枕上，闻言神色未变，只淡淡“嗯”了一声，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寻常事：“她既有此心志与天赋，能寻到自己的立身之道，自是好事。总好过困于后宅，或是心存妄念，徒增烦恼。”
他话说得平静而直接，将“妄念”二字点得清清楚楚。
楚岚看着秦夜淡然的神情，心中那点微妙的醋意和担忧稍稍散去，却又生出另一番感慨。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夫君，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曾……”
后面的话她未说尽，但意思已然明了。
秦夜微微侧过头，看向楚岚，目光坦然甚至带了一丝好笑：“岚儿，我若对她有半分男女之情，当初在京城，或是在云州，有无数的机会，何必等到今日？她于我，不过是萍水相逢，就算细究下去，也只是曾有恩于你我的一个故人。如今她选择了一条适合自己的路，我乐见其成，仅此而已。”
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她的那些心思，那是她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我更无需为此负责。若只因旁人倾慕，我便要有所回应，那这天下仰慕我秦夜的女子，难道我都要一一放在心上，甚至纳入府中不成？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楚岚被秦夜这番话噎了一下，细想之下，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在理。
是自己过于在意那段过往，反而着了相。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失笑道：“是我想多了，只是见她方才那般努力装作平静的模样，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
秦夜重新趴好，闭上眼：“我们不必过多介入他人因果，徒惹尴尬。”
楚岚点了点头，将药瓶小心收好：“我明白了，夫君安心养伤，这些事不必再费心。”
……
几日后，月氏国皇宫。
李严一身大乾钦使官服，手持节杖，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昂首阔步走入大殿。
他努力挺直腰板，摆出上国天使的威严架子，试图掩盖内心的忐忑不安。
月氏国王高坐王位之上，脸上堆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待李严依礼参见后，连忙赐座。
“李天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月氏国王寒暄道，绝口不提正事。
李严清了清嗓子：“客套话就免了吧，本使此次奉旨前来，乃是为近来丝路商队屡遭劫掠一事。据悉，乃乌桓部所为，其猖獗之势，已严重危及我大乾与贵国贸易畅通，亦伤及两国邦交。陛下闻之，甚为关切，特命本使前来询问，月氏国对此，究竟是何态度？又将如何应对？”
他直接将问题抛了出来，目光紧紧盯着月氏国王。
月氏国王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愤慨之色，重重一拍王座扶手：“哼！提起此事，本王亦是怒火中烧！乌桓部着实可恶！忘恩负义之徒！昔日我月氏念及姻亲之谊，助其平定内乱，原指望其能安分守己，维护草原安宁。谁知那赫连勃勃朗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如今羽翼稍丰，便敢公然劫掠商队，破坏丝路！此举不仅损害大乾利益，亦将我月氏商队置于险境，实乃人神共愤！”
他骂得慷慨激昂，仿佛与乌桓有不共戴天之仇。
骂完后，又对着李严信誓旦旦地保证：“李天使放心！我月氏国与大乾乃兄弟之邦，友谊源远流长，岂容乌桓此等跳梁小丑破坏？本王在此向你，向大乾皇帝陛下保证，我月氏绝无可能与乌桓勾结！此事，我月氏定会严正交涉，责令其立刻停止劫掠，归还财物，严惩凶徒！若其冥顽不灵……”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我月氏为了维护丝路畅通，捍卫两国共同利益，或许也不得不考虑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
李严仔细听着，试图从月氏国王那义正辞严的表情和话语中找出丝毫破绽，却一无所获。
对方表现得天衣无缝。
完全是一副受害者和坚定盟友的模样。
他心中狐疑，但对方态度如此“诚恳”，也不好立刻发作，只得顺着话头道：“国王陛下深明大义，本使敬佩。既如此，还望陛下尽快采取行动，拿出切实成效，以安陛下之心，亦安往来商旅之心。否则，长久下去，丝路断绝，于两国皆是重大损失。”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月氏国王连连点头，“本王即刻便遣使斥责乌桓！李天使一路劳顿，不如先在馆驿好生歇息几日，容本王处理此事，定会给天使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罢，便热情地吩咐宫人引领李严一行前往豪华的馆驿下榻，极尽款待之事。
李严带着满腹的疑虑和一丝被捧着的飘飘然，暂时告辞离去。
待李严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殿之外。
月氏国王脸上那热情而愤怒的表情瞬间收敛，变得平静无波。
大殿一侧的帷幕后，一道身影转出。
正是萨娜！
她如今装扮已与昔日不同，更显华贵。
眉宇间亦多了几分属于上位者的凌厉与沉稳！
月氏国王看向萨娜，语气恢复了平常：“王妃都听到了？”
萨娜微微颔首，嘴角噙着一丝冷嘲：“大乾果然派了人来，还是个这等货色，国王陛下应对得恰到好处。”
月氏国王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乌桓王妃，本王依约替你稳住了大乾使者。但你们劫掠商队之举，是否太过急躁了些？如今引得大乾直接派人前来质问，若真将其激怒，发兵来攻……”
萨娜打断他，声音坚定而自信：“国王陛下多虑了！我乌桓如今人强马壮，战士勇猛，早已今非昔比！我夫君勃勃朗单于雄才大略，一统草原，更兼吞并蛮族，实力倍增！大乾若敢来犯，必叫他有来无回！”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月氏国王：“陛下，大乾看似强盛，实则内部倾轧不断，皇帝老迈，太子无能，秦夜虽有些本事，却也独木难支。此时正是我等联手，瓜分利益的大好时机！劫掠商队，不过是试探其反应，削弱其财力罢了。陛下只需继续与我乌桓合作，暗中支持，待时机成熟，这丝路上的财富，乃至更广阔的土地，都将是月氏与乌桓的囊中之物！”
月氏国王看着萨娜眼中毫不掩饰的野心，心中暗自计较。
他确实忌惮乌桓如今的实力，也更垂涎丝路的巨大利益。
与乌桓暗中勾结，既能得利，又能祸水东引，让乌桓去直面大乾的锋芒，确实符合月氏的利益。
他沉吟片刻，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王妃所言，不无道理。既然如此，本王便再信你们一次。希望勃勃朗单于，不要让本王失望才好。”
萨娜自信一笑：“陛下放心！月氏与乌桓合作，将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卧房内，药香袅袅，却驱不散那丝若有若无的尴尬。
楚岚坐在床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药瓶，沉默了片刻，终是轻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暖柔她……如今倒是变了许多。行事沉稳，医术也精进了，在军医处颇得人心。”
她抬眼看向秦夜，“看来当初让她留在云州，是对的。”
秦夜趴在枕上，闻言神色未变，只淡淡“嗯”了一声，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寻常事：“她既有此心志与天赋，能寻到自己的立身之道，自是好事。总好过困于后宅，或是心存妄念，徒增烦恼。”
他话说得平静而直接，将“妄念”二字点得清清楚楚。
楚岚看着秦夜淡然的神情，心中那点微妙的醋意和担忧稍稍散去，却又生出另一番感慨。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夫君，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曾……”
后面的话她未说尽，但意思已然明了。
秦夜微微侧过头，看向楚岚，目光坦然甚至带了一丝好笑：“岚儿，我若对她有半分男女之情，当初在京城，或是在云州，有无数的机会，何必等到今日？她于我，不过是萍水相逢，就算细究下去，也只是曾有恩于你我的一个故人。如今她选择了一条适合自己的路，我乐见其成，仅此而已。”
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她的那些心思，那是她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我更无需为此负责。若只因旁人倾慕，我便要有所回应，那这天下仰慕我秦夜的女子，难道我都要一一放在心上，甚至纳入府中不成？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楚岚被秦夜这番话噎了一下，细想之下，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在理。
是自己过于在意那段过往，反而着了相。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失笑道：“是我想多了，只是见她方才那般努力装作平静的模样，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
秦夜重新趴好，闭上眼：“我们不必过多介入他人因果，徒惹尴尬。”
楚岚点了点头，将药瓶小心收好：“我明白了，夫君安心养伤，这些事不必再费心。”
……
几日后，月氏国皇宫。
李严一身大乾钦使官服，手持节杖，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昂首阔步走入大殿。
他努力挺直腰板，摆出上国天使的威严架子，试图掩盖内心的忐忑不安。
月氏国王高坐王位之上，脸上堆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待李严依礼参见后，连忙赐座。
“李天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月氏国王寒暄道，绝口不提正事。
李严清了清嗓子：“客套话就免了吧，本使此次奉旨前来，乃是为近来丝路商队屡遭劫掠一事。据悉，乃乌桓部所为，其猖獗之势，已严重危及我大乾与贵国贸易畅通，亦伤及两国邦交。陛下闻之，甚为关切，特命本使前来询问，月氏国对此，究竟是何态度？又将如何应对？”
他直接将问题抛了出来，目光紧紧盯着月氏国王。
月氏国王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愤慨之色，重重一拍王座扶手：“哼！提起此事，本王亦是怒火中烧！乌桓部着实可恶！忘恩负义之徒！昔日我月氏念及姻亲之谊，助其平定内乱，原指望其能安分守己，维护草原安宁。谁知那赫连勃勃朗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如今羽翼稍丰，便敢公然劫掠商队，破坏丝路！此举不仅损害大乾利益，亦将我月氏商队置于险境，实乃人神共愤！”
他骂得慷慨激昂，仿佛与乌桓有不共戴天之仇。
骂完后，又对着李严信誓旦旦地保证：“李天使放心！我月氏国与大乾乃兄弟之邦，友谊源远流长，岂容乌桓此等跳梁小丑破坏？本王在此向你，向大乾皇帝陛下保证，我月氏绝无可能与乌桓勾结！此事，我月氏定会严正交涉，责令其立刻停止劫掠，归还财物，严惩凶徒！若其冥顽不灵……”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我月氏为了维护丝路畅通，捍卫两国共同利益，或许也不得不考虑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
李严仔细听着，试图从月氏国王那义正辞严的表情和话语中找出丝毫破绽，却一无所获。
对方表现得天衣无缝。
完全是一副受害者和坚定盟友的模样。
他心中狐疑，但对方态度如此“诚恳”，也不好立刻发作，只得顺着话头道：“国王陛下深明大义，本使敬佩。既如此，还望陛下尽快采取行动，拿出切实成效，以安陛下之心，亦安往来商旅之心。否则，长久下去，丝路断绝，于两国皆是重大损失。”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月氏国王连连点头，“本王即刻便遣使斥责乌桓！李天使一路劳顿，不如先在馆驿好生歇息几日，容本王处理此事，定会给天使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罢，便热情地吩咐宫人引领李严一行前往豪华的馆驿下榻，极尽款待之事。
李严带着满腹的疑虑和一丝被捧着的飘飘然，暂时告辞离去。
待李严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殿之外。
月氏国王脸上那热情而愤怒的表情瞬间收敛，变得平静无波。
大殿一侧的帷幕后，一道身影转出。
正是萨娜！
她如今装扮已与昔日不同，更显华贵。
眉宇间亦多了几分属于上位者的凌厉与沉稳！
月氏国王看向萨娜，语气恢复了平常：“王妃都听到了？”
萨娜微微颔首，嘴角噙着一丝冷嘲：“大乾果然派了人来，还是个这等货色，国王陛下应对得恰到好处。”
月氏国王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乌桓王妃，本王依约替你稳住了大乾使者。但你们劫掠商队之举，是否太过急躁了些？如今引得大乾直接派人前来质问，若真将其激怒，发兵来攻……”
萨娜打断他，声音坚定而自信：“国王陛下多虑了！我乌桓如今人强马壮，战士勇猛，早已今非昔比！我夫君勃勃朗单于雄才大略，一统草原，更兼吞并蛮族，实力倍增！大乾若敢来犯，必叫他有来无回！”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月氏国王：“陛下，大乾看似强盛，实则内部倾轧不断，皇帝老迈，太子无能，秦夜虽有些本事，却也独木难支。此时正是我等联手，瓜分利益的大好时机！劫掠商队，不过是试探其反应，削弱其财力罢了。陛下只需继续与我乌桓合作，暗中支持，待时机成熟，这丝路上的财富，乃至更广阔的土地，都将是月氏与乌桓的囊中之物！”
月氏国王看着萨娜眼中毫不掩饰的野心，心中暗自计较。
他确实忌惮乌桓如今的实力，也更垂涎丝路的巨大利益。
与乌桓暗中勾结，既能得利，又能祸水东引，让乌桓去直面大乾的锋芒，确实符合月氏的利益。
他沉吟片刻，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王妃所言，不无道理。既然如此，本王便再信你们一次。希望勃勃朗单于，不要让本王失望才好。”
萨娜自信一笑：“陛下放心！月氏与乌桓合作，将是无比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