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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拧眉,拍了一下桌子:“什么混账话?念念难道不是霍家子嗣?”

  林淑华抖着胆子说,“女儿家也继承不了霍家的产业啊,宴礼和我给您生的可是曾孙子,您什么都没给,爷爷,您不该偏心。”

  说完,瞪了一眼丈夫霍宴礼,“你倒是说话啊?我们受的欺负还不够……

  话到一半,霍宴北身高腿长的从堂屋正门走了进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走到饭桌前,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越过父亲霍启文,径直走到老爷子身边坐了下来。

  他低着头,把玩着腕上的手串,声音淡淡的,“看来堂嫂对我意见很大?”

  “……”

  林淑华看到霍宴北时,被他眉宇间那股与生俱来的强大威压震慑住。

  挑起的火,无声无息的灭了。

  场面有些尴尬。

  霍宴礼含笑看向霍宴北:“堂弟,你堂嫂也是关心你和宋蔓,你俩这么多年了,也没生下儿子,是不是该想想办法呀?”

  两人是堂兄弟。

  按霍宴礼的思维逻辑,他是大房嫡长孙,论在公司的资历和经验,最该是继承霍氏集团的正统人选。

  最后,却让堂弟,抢得了继承人的位置……

  大房心里很不痛快。

  一直攒着股劲儿,见缝插针的挑霍宴北的错处。

  霍老爷子手里还攥着霍氏集团压箱底的股份。

  在霍家,就是太上皇。

  是绝对有话语权的人。

  所以,平时鸡零狗碎的大小事都要闹到老人家跟前,给霍宴北上点眼药。

  偏偏,霍宴北是个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活阎王。

  即便今晚霍老爷子镇场,他亦是不留情面。

  “堂哥这么着急拿子嗣说事,无非是觉得自己能耐大了,既然如此,以后分公司那边也无需你操劳了。”

  霍宴礼脸上的笑容僵住:“宴北,你这意思是……要把我从公司踢出去?”

  霍宴礼是大房这一脉的希望。

  自从竞争继承人失败,就被霍宴北排挤出了集团内部,若不是老爷子给他要了一个分公司总理一职,怕是连今天坐在这张桌上吃饭的位置都没有。

  一直以来,大房心里憋着火呢。

  现在霍宴北又要卸去他分公司的职位,他怎能不恼火?

  “堂兄在分公司私自挪用了多少笔帐,非得摆到明面上说吗?”

  霍宴北冷淡回了一句。

  霍宴礼脸色发白。

  没想到分公司的情况,霍宴北居然知道的门儿清。

  但是,他肯定不会承认的。

  “宴北,别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告诉你,即便你把我撵出分公司,但别忘了,霍氏集团,我也持有股份。”

  霍宴北冷笑:“你们那点股份之所以还能稳当捏在手里,那是因为老爷子说,都是霍家人,不能赶尽杀绝。”

  说到这里,他眼神变得森寒,睨向大伯霍启国:“比起您当年把我赶出霍家,我现在已经很仁慈了,不是吗?”

  “……”

  霍启国脸色铁青。

  他就知道,这个侄子记仇。

  当年的小狼崽,已然长成一头野狼。

  早晚会反扑报仇。

  早知道,当年……

  霍老爷子的女儿霍启芸冷不丁插腔:“当年宴北流落在外,若不是霍妩那丫头照顾,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大哥,你们大房欠宴北的,他现在做什么都不过分。”

  霍启国瞪她:“你有什么资格说风凉话?当年,你死了丈夫,赖在娘家,不就是想让你儿子爬上继承人的位置?”

  “宴北当年眼睛失明,你可是比谁都高兴!”

  “当年,宴北在学校出事,可是,你让霍妩那丫头在门外跪了一夜,现在装好人去讨好宴北了?”

  听着这些话,霍宴北紧攥的拳头咯咯作响。

  一瞬间,气氛降至冰点。

  霍老爷子跺了跺手里的拐杖:“吵什么?我还没死呢!”

  所有人噤若寒蝉。

  霍宴北却忽然起身,修长的大手猛地一抬。

  砰一声巨响。

  桌子被掀了。

  酒菜洒落一地。

  人人震惊!

  霍宴北行事狠厉,霍家人是知道的。

  但是,当着老爷子面发飙,还是头一回。

  霍老爷子手里的拐杖抡到孙子身上:“给我滚去祠堂跪着!”

  霍宴北挨了一棍,眉头都没皱一下,薄唇轻掀:“爷爷,如果还要执行家法的话,请快一点,这里,我不想多留一刻钟。”

  “孽障!跪一夜!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霍老爷子气得心梗痛。

  霍宴北却已经迈着大长腿走出堂屋。

  去了祠堂。

  这顿家宴算是毁了。

  一大家子吓得纷纷退席。

  只有霍宴北的父亲霍启文留了下来。

  他扶着霍老爷子进里屋坐下,“您别怪他。”

  霍老爷子叹气:“罚他,是因为他现在行事愈发狂悖,得磨磨他的性子才行。”

  霍启文松了一口气。

  ……

  祠堂。

  霍宴北跪在青石板铺砌的地面上。

  修长的双腿将裤子绷的很紧。

  挺括宽厚的脊背像一张拉满的弓,隔着衬衫,隐隐可现那紧实的肌肉线条。

  他双手搭在腿上,阴郁的面孔抬起,冰冷的像一尊石雕。

  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时,脊背微颤,意乱神迷地唤了一声,“阿妩……”

  以前,在霍家,每当他被罚跪祠堂或是受家法时,只有阿妩陪着他。

  看到他满背鞭伤时,会哭的跟只小奶猫似的。

  霍家,人心凉薄。

  可他曾经自私的把她拽入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他知道,她在霍家过得不开心。

  可他还是将她禁锢在身边。

  他习惯了她陪着。

  阿妩不在,他睡觉都难以安稳。

  霍宴北转过头,看清楚来人时,眉头紧拧。

  霍启文叹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该放下那丫头了……”

  男人菲薄的唇掀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父亲,我到底没能遗传您爱情至上的伟大,不像您,当年轻飘飘就抛弃了我母亲和我,和你养在外面的女人重婚生子。”

  “是我对不住你死去的母亲,也亏欠了你。”

  霍启文再次重重叹了一声:“宴北,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六年前,你就明白这个道理,即便霍妩现在还在,你们之间也不会有未来,六年前,你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