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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查员冷漠的脸,工友们奇怪的眼神,何雨柱那张带着冷笑的脸……一幕幕画面在他脑子里交替出现。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给罩住了,而且这张网正在越收越紧,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自首?不行!那可是诬告,是经济犯罪,是要坐牢的!

  跑?更不行!现在全国上下都管得严,没有介绍信,他连个小县城都去不了,不出三天就得被抓回来。

  就在这无尽的绝望和恐惧中,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劈进了他的脑海。

  对不上……只要指纹对不上,不就行了吗?

  他们找到的,只是一个不完整的指纹。如果……如果我的指纹,也变得不完整了呢?或者,干脆没有了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像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疯狂地生长。

  许大茂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在黑暗中闪着一种骇人的光。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桌边,摸索着拿起一盒火柴。

  他的手抖得厉害,划了好几次,才“刺啦”一声,划着了一根。

  橘黄色的火苗,在黑暗的房间里跳动着,映着他那张扭曲又狰狞的脸。

  他看着自己的右手食指,就是这根手指,当时为了把邮票粘得牢固一点,他蘸了点口水,在邮票上按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留下了要命的痕迹!

  许大茂吞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他颤抖着,慢慢地,把那根燃烧的火柴,伸向了自己的食指指肚。

  火苗越来越近,灼热的温度炙烤着他的皮肤。

  他犹豫了,害怕了,手缩了一下。

  可脑海里,何雨柱被簇拥着抛向空中的画面,王建国敬礼道歉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出来。

  不!我不能输!我不能让何雨柱翻身!

  许大茂一咬牙,心一横,闭上眼睛,直接将手指按向了那团火苗。

  “滋啦——”

  一股皮肤被烧焦的轻微声响和焦糊味传来。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从指尖瞬间传遍全身!

  “啊——!”

  许大茂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里的火柴掉在地上,他抱着自己被烧伤的手指,疼得在地上打滚。

  隔壁屋里,秦淮茹本来就没睡踏实,被这声惨叫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披上衣服冲了过来。

  她一把推开许大茂的屋门,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到了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许大茂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右手食指的指肚上,一个黄豆大小的燎泡正在迅速鼓起,周围一圈皮肤焦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难闻气味。

  秦淮茹的目光,从他那根被烧伤的手指,移到他那张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上,再联想到院子里王铁柱散播的那个“秘密”。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她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炸开了,整个人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她捂住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看着在地上翻滚的许大茂,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恐。

  “许大茂,真的是你?”

  蜷缩在地上的许大茂,被剧痛和恐惧折磨的面目扭曲,他听到秦淮茹的声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疯狂。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抱着自己被烧伤的手指,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我就是点烟不小心烫着了!关你什么事!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

  他越是这样歇斯底里,秦淮茹的心就越是往下沉。她看着许大茂,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仿佛眼前的人不是许大茂,而是一个不认识的疯子。

  这边的巨大动静,早就惊动了院里的邻居。

  “砰砰砰!”

  一大爷易中海家的门先开了,他披着衣服,皱着眉头敲响了许大茂的屋门。

  “大茂!出什么事了?大半夜的鬼叫什么!”

  紧接着,三大爷阎埠贵也探出了头,扶了扶眼镜,朝着这边张望。

  “怎么回事啊?这是闹耗子了还是抓贼了?”

  许大茂听到外面的声音,更是惊慌失措,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冲到门边,隔着门板冲外面嘶吼:“没事!都回去睡觉!用得着你们管!”

  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让门外的易中海脸色一沉。他听着屋里秦淮茹压抑的抽泣声和许大茂粗重的喘息声,心里那个关于举报信的怀疑,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

  “哼,不知好歹。”易中海冷哼一声,转身回了自己屋。

  这一夜,四合院里很多人都没睡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就有了动静。几个起早的大妈在水池边洗衣,一边搓着衣服,一边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

  “听见了吗?昨晚许大茂家那动静。”

  “怎么没听见,那叫声,吓得我心里直突突。后来一大爷去敲门,还被他给吼回来了。”

  “我看这事儿不简单,跟铁柱说的那个按手印的事,八成有关系!”

  就在这时,许大茂家的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许大茂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整个人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他的右手食指上,胡乱地缠着一圈发黄的布条,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颓败和心虚。

  他低着头,眼睛不敢看任何人,推着自己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就想赶紧离开这个让他喘不过气的地方。

  “哟,大茂,上班去啊?”

  三大爷阎埠贵正拿着个大扫帚在院里扫地,看见许大Mao,眼珠子在他那根缠着布条的手指上转了一圈。

  “你这手是怎么了?可得当心啊,这要是耽误了上班,一天的工分可就没了,不划算。”阎埠贵慢悠悠地说着,镜片后面的眼睛里,全是精明的算计。

  许大茂身子一僵,头埋得更低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没事……不小心烫的……”

  他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逃离。

  可他没走两步,身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让他整个人都钉在了原地。

  “哟,大茂,这么早就走啊?”

  许大茂的后背瞬间绷紧,他缓缓转过身,看见何雨柱正从自己屋里走出来。

  何雨柱手里拿着一个搪瓷缸子和牙刷,嘴里还哼着小曲儿,一脸神清气爽,和他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