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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姑爷来和你圆房的呀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月华流转下,身着月白常服的顾宴辞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他身形挺拔,面容在清辉下显得有些朦胧,唯有那双眸子,依旧沉静如水,正略带疑惑的看着她们。

  沈夏心中一凛,但面上迅速恢复平静,转身一礼:

  “世子。”

  顾宴辞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春桃手上的账册,温声道:

  “嗯,见过母亲了?”

  “是。”沈夏垂眸应答,“母亲交代我看些账目。”

  之后,顾宴辞没再说话,空气相对安静。

  沈夏见他站着不动,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禁疑惑。

  “世子这个时候过来,是……?”

  她这话问得极其自然,全然忘了两人是新婚第二日。按理说要同住一起的。

  顾宴辞微微一怔,对上她清澈却带着疑惑的眼睛,竟一时语塞。

  还是一旁的春桃率先反应过来,眼睛一亮,赶忙凑近沈夏,在她耳朵边低声道:

  “小姐!您昨晚被夫人罚跪,可、今日是第二日,按规矩,姑爷他该来和你圆房的呀!”

  ‘圆房’二字骤然在沈夏脑耳边炸开,她先是一愣,紧接着,白皙的脸颊‘唰’的红透,一路烧红到了耳根。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顾宴辞,正对上他同样有些不自在,微微移开的目光。

  沈夏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顾宴辞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打破了这凝滞又暧昧的气氛。

  “咳……先进去用膳吧。”

  说罢,便率先抬步,走进梨花苑。

  沈夏站在原地,脸上热度未褪,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波澜。

  晚膳在沉默中匆匆用过。

  待到就寝时分,屋内红烛高燃,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滞。

  沈夏已卸下钗环,洗尽铅华,穿着一身素净的寝衣,乌黑柔亮的墨发披散在肩头,更衬得她皮肤莹白,柔和清丽。

  顾宴辞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持书卷,眼角余光能瞥见那道纤细的身影。

  不得不承认,洗漱后的沈夏,褪去了所有装饰,反而有种清水出芙蓉的天然之美。

  沈夏站在床边,有些无措。

  她嫁入侯府,是为有朝一日借助侯府势力替父伸冤,没想过付出真感情。更遑论与一个不熟悉之人做此亲密之事。

  潜意识里,她甚至做好了事后离开的准备。

  既然如此,又何必留下更深的羁绊?

  想了想,她从妆奁底层取出一把小巧锋利的**。

  这是母亲给她防身用的,此刻却另有用处。

  顾宴辞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女子在烛火下,挽起一截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另一手正握着那把小刀,在比划着,似乎在犹豫该从哪里下手。

  他眉心一蹙,旋即起身,无声的靠近。

  “这是在做什么?”

  沈夏被他的声音惊得一抖,**差点划伤胳膊。

  她回过头,脸上并无惊慌的表情,放下袖子,对着顾宴辞一礼。

  “世子,我在准备明天要上交的元帕。”

  顾宴辞是何等精明之人,立马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这是想制造假的落红。

  顾宴辞完全没料到她会如此行事,不禁怔住。

  “你……”

  他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等他质问,沈夏主动解释,语气诚恳。

  “世子放心,妾身明白,你我婚姻始于形式,并无感情基础,妾身嫁入侯府,亦有不得已的苦衷,亦不敢奢求世子真心,圆房之事,需两情相悦,妾身不会逼迫世子做那不愿做之事。”

  顾宴辞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话是这么说没错,合情合理,可……

  她是不是‘体贴’的太周全了些?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难不成日后二人同处一室,都要恪守君子之道?

  他虽性子清冷寡欲,不是重色之人,但被她这番先发制人,条分缕析的划清界限,心里竟升起一股莫名的……憋闷。

  沈夏并未察觉他的心理活动,继续‘规划’着两人的未来。

  “妾身知道,世家子弟,三妻四妾实属寻常,世子放心,待日后,您若遇到真心爱慕之人,或者看中了哪家闺秀想要纳回府中,妾身定会配合张罗,善待她们。”

  “当然,若是哪位妹妹先为侯府开枝散叶,诞下子嗣,无论男女,妾身也定会视如己出,悉心照料,绝不让您为后宅之事烦心。”

  顾宴辞听着她这番‘深明大义’的宣言,心里像是被什么给堵住,更加不畅。

  按理说,他本该觉得省心才对,这样一个识大体,不纠缠的妻子,不正是他所预期的?

  可不知为何,此刻听来,竟有些刺耳。

  沉默片刻,他吐出几个字,听不出情绪。

  “你倒是……思虑周全。”

  沈夏弯唇一笑,目光扫过那张拔步床,“世子这是答应了?”

  “那这张床,不如就一分为二,中间以被褥为界。”

  “世子放心,妾身睡觉极为老实,绝不会越界半分,更不会踢被子,打呼噜,定不会扰世子清净。”

  一番话滴水不漏,仿佛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顾宴辞发现自己被这番操作噎得无话可说。

  罢了,来日方长。

  他默了片刻,目光扫过那把**,语气听不出喜怒。

  “把刀收起来。”

  沈夏以为他是不满自己动用的**,正想解释,却见顾宴辞上前一步,伸手拿过她手中的刀,然后,在她惊愕的目光中,眉头都没皱一下,利落的在左手上一划——

  殷红的血珠立即沁出来。

  他看都没看那伤口,径直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元帕,将血珠仔细的滴落在帕子中央,晕开一小团刺目的红。

  做完这些,他并没有停下,而是走到桌边,就着杯中的茶水,用没受伤的手指沾染几滴茶水,轻轻滴在那团血迹旁边,让血迹微微晕染开。

  沈夏眨眨眼,不明白他此举何意。

  直到顾宴辞做完这一切,将帕子放下,转过身时,看她正盯着自己。清澈的杏眼满是疑惑。

  顾宴辞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平时沙哑了几分,解释道:

  “这是为了,更逼真一些。”

  更……逼真?

  沈夏起初没听懂,可随即,大脑里某个被她忽略的男女知识,猛地撞进脑海里……

  轰——!

  明白过来的瞬间,沈夏脸颊爆红,仿佛浑身的血液都涌上来,整张脸,连同耳根,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样。

  她猛的低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那早些安置。”

  说完,她同手同脚的爬**,掀开被子,把整个人给蒙住。

  连头发丝都藏了进去。

  顾宴辞见状,不禁失笑。

  他强自镇定,将**擦干净放回妆台,兀自包扎好伤口,这才掀开被子躺在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