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监测仪器上,代表着金属内应力的数据曲线,平滑得像是一条直线。

  “成功了!”一个技术员激动地喊道,“内应力数值,在安全阈值以下!完美!何工,您这汤,简直是神了!”

  何雨柱摘下护目镜,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开了。

  何为民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杨爱国和李怀德。

  整个实验室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恭敬地站直了身体。

  “何顾问!”

  何为民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那块刚刚完成淬火的零件上。

  他走到实验台前,戴上一副白手套,将那块还带着余温的零件,拿了起来。

  他没有用任何仪器。

  只是用手指,轻轻地,在那块零件的表面,摩挲了一下。

  然后,他又将零件,举到灯光下,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

  整个过程,他一句话都没说。

  实验室里,安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

  何雨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就是最终的审判。

  足足过了一分钟。

  何为民放下了手里的零件。

  他转过身,依旧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对着身后的杨爱国,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个月的进度,可以提前三天。”

  说完,他转身就走。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实验室里的人,才敢大口地喘气。

  杨爱国和李怀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巨大的惊喜。

  杨爱国走到何雨柱面前,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样的!何雨柱同志!你,立了大功了!”

  何雨柱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何顾问,甚至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但那句“进度可以提前三天”,比任何的金钱和表扬,都更能证明他的“价值”。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他,何雨柱,一个厨子,靠着自己的舌头和手艺,真正地,为这个国家的工业,做出了贡献!

  这种巨大的,无与伦比的荣誉感,让他觉得,四合院里那点破事,简直渺小得,像是一粒尘埃。

  ……

  院子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

  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惧和震动之后,一种新的,无声的秩序,正在慢慢形成。

  人们发现,对付棒梗最好的办法,不是讨好,也不是对抗。

  是无视。

  彻底的,绝对的,无视。

  没有人再跟贾家的人说话。

  没有人再敢多看他们家门口一眼。

  整个贾家,就像是变成了一座孤岛。

  棒梗依旧坐在门口,但他能记录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他能看到人们匆忙的脚步,能看到一张张麻木的,没有表情的脸。

  但他听不到任何有价值的对话。

  他抓不到任何人的把柄。

  这种感觉,让他越来越烦躁。

  他感觉自己的权力,正在被这种无声的,集体的沉默,一点点地架空。

  他需要立威。

  需要再抓一只“鸡”,来警告这群不知好歹的“猴”!

  下午,院里的两个妇女,在水池边洗衣服。

  她们一边洗,一边小声地,交头接耳。

  棒梗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像一只捕食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当他靠近的时候,那两个妇女,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立刻停住了交谈,端起盆,头也不回地走了。

  “站住!”

  棒梗厉声喝道。

  那两个妇女身体一僵,脸色煞白地,转过身来。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棒梗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她们脸上。

  “没……没说什么……”一个妇女结结巴巴地回答。

  “没说什么?”棒,梗冷笑一声,“我明明看到你们在说悄悄话!是不是在议论项目组的事情?是不是对何顾问有意见?”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就是说今天白菜多少钱一斤!”另一个妇女都快哭出来了。

  棒梗知道,他没有证据。

  但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拿出那个本子,当着她们的面,在上面,重重地,划下了两个名字。

  “我不管你们说了什么。”他冷冷地说道,“背后议论,就是心怀不满。我会如实汇报的。”

  两个妇女,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当晚,棒梗信心满满地,去向刘秘书汇报。

  他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今天下午,他是如何“识破”了那两个妇女的“阴谋”。

  他以为,自己会再次得到表扬。

  刘秘书静静地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棒梗,说了一句,让棒梗如遭雷击的话。

  “何顾问让我转告你。”

  “他需要的,是事实,不是你的感觉。”

  “没有证据的怀疑,是一种没有价值的,情绪**。”

  情绪**。

  这四个字,像四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棒梗的脸上。

  他站在刘秘书的办公室里,手脚冰凉。

  刚才汇报时的那点得意和自以为是,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被看穿、被剥光了的羞耻和恐惧。

  他以为,他掌握了权力。

  他以为,他拿捏住了这个院子里所有人的命脉。

  他以为,他只要把那支笔亮出来,他就是规矩,他就是天。

  直到这一刻,他才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错了。

  他错得离谱。

  何顾问需要的,根本不是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

  他需要的,是一把精准的,能剔骨剜肉,却又不会留下多余伤口的,手术刀。

  “事实”,而不是“感觉”。

  棒梗的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这句话。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价值”,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那点从街头巷尾学来的小聪明,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面前,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又幼稚。

  “回去吧。”刘秘书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淡,听不出喜怒,“好好想想,什么才是‘事实’。”

  棒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栋小楼的。

  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湿透了。

  他手里的那个小本子,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了一阵灼人的滚烫。

  ……

  棒梗被刘秘书“训话”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四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