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根本不是不懂。

  他是太懂了!

  他这是在警告自己!警告自己不要耍小聪明,不要试图去影响他,去控制他!

  阎埠贵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他狼狈地,落荒而逃。

  ……

  轧钢厂,女厕所。

  秦淮茹拿着拖把,麻木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洗着地上的污秽。

  厕所里的恶臭,钻进她的鼻子里。

  但她已经闻不到了。

  此时此刻,再臭的东西,也比不上她那颗心的味道。

  那是一颗,被儿子亲手抛弃,正在慢慢腐烂,发臭的心。

  她抬起头,透过那扇又小又脏的窗户,能远远地看到项目组那栋独立的小楼。

  窗明几净。

  一尘不染。

  她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傻柱的身影。

  他穿着那身雪白的工作服,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那种专注而自信的光彩。

  曾经,那个男人,是她的备胎,是她的饭票,是她可以随意拿捏的,愚蠢的供养者。

  现在,他成了“何雨柱同志”,是搞科研的技术人才,前途无量。

  而她,秦淮茹,成了这个厂里,最卑**的,掏厕所的臭寡妇。

  她的儿子,成了监视所有人的,冰冷的鹰犬。

  到底是什么,把一切都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秦淮茹想不明白。

  她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充满了屈辱和绝望的笑话。

  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肮脏的地面上,瞬间,就和那些污秽,混在了一起。

  分不清,哪个更脏。

  夜里,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家。

  一进门,就看到棒梗坐在桌子前。

  贾张氏正眉开眼笑地,给他剥着一个鸡蛋。

  看到秦淮茹回来,棒梗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上。

  是一块用油纸包着的,水果糖。

  “刘秘书给的。”棒梗面无表情地说道,“他说,我今天做得很好。把阎埠贵的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何顾问,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秦淮茹看着那块糖。

  五颜六色的糖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那么刺眼。

  那糖,明明是甜的。

  可她的心里,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苦涩。

  那块水果糖,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像是一枚勋章。

  一枚用邻居的恐惧和父亲的算计,换来的,冰冷的勋章。

  “哎哟!我的好孙子!真是太有出息了!”

  贾张氏一把将那块糖抢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看都不看秦淮茹一眼,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

  一股甜腻的味道,在她满是褶子的嘴里化开。

  “甜!真甜!”贾张氏砸吧着嘴,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这可是何顾问身边的人给的糖!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棒梗,现在是何顾问面前的红人!”

  她得意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秦淮茹,声音拔高了八度。

  “听见没有!秦淮茹!你以后给我放聪明点!别整天哭丧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你八百吊钱一样!我们家现在,是院里最有‘价值’的人家!你别给我拖后腿!”

  “我们棒梗的前途,比天大!你要是敢坏了我孙子的好事,我……我撕了你!”

  贾张氏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在秦淮茹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来回地割。

  秦淮茹没有说话。

  她只是看着自己的婆婆,看着自己的儿子,感觉这个所谓的“家”,已经变成了一个吃人的怪物。

  而她,就是下一个,要被吞噬的祭品。

  ……

  前院,阎埠贵家。

  第一次出击,就遭到了迎头痛击。

  阎埠贵彻底老实了。

  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劣质的烟卷,屋子里,烟雾缭绕。

  他那颗算计了一辈子的脑袋,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

  那个棒梗,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直接的路,走不通了。

  那就只能,走迂回的路线。

  “他爸,要不……就算了吧?”三大妈看着老伴那愁苦的样子,心疼地劝道,“咱们就老老实实上班,别去招惹那个小阎王了。”

  “算了?”阎埠贵猛地把烟头按在桌上,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怎么算?今天他能看穿我的心思,明天就能挑我别的错!咱们现在,就是在悬崖边上走!一步踏错,就是粉身碎骨!”

  “正面不行,就攻侧面!”阎埠贵压低了声音,眼神变得阴鸷起来。

  “那个小**不是东西,但他家里,还有两个蠢货!”

  “一个是**,秦淮茹。一个是他奶奶,贾张氏。”

  “秦淮茹现在估计已经吓破了胆,指望不上。但那个贾张氏,是个老虔婆!又贪又蠢,还好面子!”

  “你去!”阎埠贵指着三大妈,“从明天起,你去找贾张氏拉家常!给她点小恩小惠!一块布头,几根青菜,都行!把她给我捧起来!捧得越高越好!”

  “我要让整个院子的人都看看,我们阎家,是怎么‘尊敬’他们老贾家的!我倒要看看,他棒梗,还好不好意思,再对我下手!”

  这,就是阎埠贵的阳谋。

  用小恩小惠,堵住贾张氏的嘴。

  用卑微的姿态,换取暂时的安全。

  ……

  轧钢厂,核心项目实验室。

  这里的空气,和外面那个勾心斗角的四合院,截然不同。

  这里,只有数据,图纸,和金属碰撞的铿锵声。

  何雨柱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工作服,戴着护目镜,正专注地,指挥着两个年轻的技术员,进行一次关键的淬火实验。

  “注意汤剂配比!三号液,再加零点五毫升!”

  “炉温再升高三度!对!保持住!”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

  那个曾经在后厨咋咋呼呼的傻柱,已经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严谨,自信的“何工”。

  一块烧得通红的,形状奇特的合金零件,被机械臂,缓缓地,浸入了他精心调配的,那锅呈现出淡青色的“非牛顿流体”之中。

  没有剧烈的水汽蒸腾,没有刺耳的“滋啦”声。

  那块通红的零件,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温柔的梦境,表面的红光,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均匀的,平缓的速度,渐渐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