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昊生病?

  夏蝉第一时间抬头,露出兴奋神色。

  她想到了那铁锈片之毒。

  大半个月了。

  秦明昊脑袋上伤口都快愈合了。

  却始终没表露出异状。

  她都以为这家伙竟如此幸运,要躲过去了。

  秦筝也微微挑眉,给徐姨娘倒了杯茶。

  “姨娘,愿闻其详。”

  徐姨娘低声道:“我也是这两天拿到了账本,细细查了账,才发现的一丝端倪。”

  “一年半前,大少爷住的凌云阁一直有一笔莫名支出。”

  “半年前,这一笔支出突然断了,这半个月又开始了。”

  “我好奇发生了什么,派了得力的亲信去查,发现这半个月里,秦明昊一直在低烧,日日都在熬药吃。”

  “我派人偷偷弄到了一些药渣,让外头大夫细细看过了,竟是治疗男女间花柳病的。”

  “这支出半年前停了,想来是当时治好了,这半个月又吃起来了,是复发了?”

  “我想着大小姐聪明,许能给我些启发,就来和大小姐商量了。”

  秦筝也是恍然大悟。

  那日,她的锈铁片是精心挑选过的。

  按照邱太医交代的禁忌,沾了他人血迹,又滚过泥土,还染过腌臜河水。

  按理说,秦明昊中招可能性极大。

  谁知这大半个月,秦明昊都并无动静。

  她还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

  原来,秦明昊竟是有花柳疾病前科。

  此番铁锈之毒引发的感染症状,只怕被他当做花柳疾病复发,不敢声张悄悄瞒住了。

  毕竟事关害人性命,秦筝并未说出此事。

  她安慰道:“听说花柳间的疾病最容易反复,想来大哥应当就是复发了。”

  “他素来好女色,落得生这种病,也算是报应了。”

  徐姨娘恨恨地咬牙道:“可不是报应么。”

  “我只恨他明日就病得起不来床,就此死了。”

  秦筝淡淡地笑。

  若秦明昊的发烧真因铁锈之毒起,他的确活不了太久了。

  她转移了话题,提醒道:“我知姨娘见侯夫人吃瘪,心中痛快,觉得出了多年恶气,只是也万万不能轻视她,须得时时做好她翻身的准备。”

  “大哥,正在议亲呢。”

  徐姨娘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大小姐,您的意思是,侯夫人会借给大少爷议亲的机会,重新出现在人前?”

  秦明昊毕竟是府上嫡长子,亲事关乎侯府未来几十年。

  他如今正在议亲的女方父亲是朝中清贵四品官。

  为了侯府体面与尊重女方,太夫人和永安侯都会让侯夫人出面。

  届时,徐姨娘必须让一射之地。

  既出现人前了,侯夫人极可能顺势夺回中馈。

  秦筝微笑着:“姨娘果然聪慧。”

  徐姨娘思索道:“大小姐的提醒,妾身记下了,会细细想想的。”

  又苦笑,“我也知自己身份不妥当,若不是侯夫人持家太苛刻,我也是不愿意揽这差事的。”

  “府里还有一个太夫人,最重规矩,定容不得我管太久的,我也不愿讨这个嫌。”

  “我只想报仇,让侯夫人与那畜生付出代价。”

  “报了仇后,我愿立即让出手中位置。”

  秦筝微微点头。

  徐姨娘,倒是个清醒的。

  徐姨娘说着,又道,“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今儿个我是有事要问大小姐的。”

  “这落霞苑,小大姐可还有何处住得不惯的。只管与我说,妾身最近还有些权力,给大小姐一并解决了。”

  秦筝还真有事要秦姨娘帮忙:“姨娘既然开口了,我也不与姨娘客气了。”

  “近日,我有些事交代了外头的人做,他们出入回报时,每每要经过看门婆子,颇为不便。”

  “我想在落霞苑后山开一个角门,只供我一个人悄悄行走,不被府里其他人知晓。”

  徐姨娘思索后道:“大小姐放心,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明日我就借口修缮假山,带一个外头的工匠进来,替大小姐开了这门,保准没人再知晓。”

  ……

  送走徐姨娘后,秦筝又沉静地练起了字。

  不多时,夏蝉送来了午膳。

  半下午时,秦筝瞧见了寿康院的青杏。

  她笑容恭谨:“大小姐,劳烦,太夫人想请您去一趟寿康院。”

  太夫人寻她?

  为何?

  秦筝满心疑惑,去了寿康院。

  太夫人刚理完佛,沾染着檀香味,坐着闭目拨弄佛珠。

  秦筝给她行礼:“筝儿见过祖母。”

  太夫人睁开了眼,招呼着秦筝坐。

  又问道,“我早上得到的消息,慧能和尚被抓了,抖落出了和你母亲的私情,侯爷极为愤怒,去找了你母亲麻烦,将你母亲禁足了,还夺了她主持中馈的权力,交给了正院的徐姨娘?”

  秦筝点头:“是。”

  太夫人接着道:“侯爷寻去正院时,你也在场,你可有替你母亲求情?”

  秦筝垂眸,轻声道:“孙女以为这是长辈们私事,孙女作为小辈,不宜开口插嘴。”

  太夫人盯着秦筝:“你是觉得你不宜开口,还是根本不想开口?”

  秦筝抬头看太夫人:“孙女儿不明白祖母意思。”

  太夫人神情冷峻:“筝儿,你很聪明,应当知晓小妾当家对府上的影响,下人们会不知道谁是主子,外人会觉得侯府没规矩,那些要与侯府议亲的人家也会因此犹豫,觉得侯府后院风气混乱,不敢把好女孩嫁过来。”

  “此举,一旦开头,对侯府贻害无穷。”

  “筝儿,我知道你能阻止这一局面。”

  “我以为你会为大局着想。”

  秦筝深吸口气,质问:“那祖母可注意到,母亲最开始寻慧能和尚,传出这等丑闻的根源,是她要用五千两污蔑我是邪祟,将我赶出侯府?”

  太夫人微微一怔:“竟有此事?”

  秦筝又道:“祖母可还知道,母亲一直在要求我主动让出韩王侧妃婚事给秦卿?”

  太夫人更惊讶道:“怎会如此?”

  秦筝直视着她:“怎么不会如此,上次我从福安公主生日宴回府时,您不是瞧见了母亲的反应了吗?”

  太夫人沉默了。

  她犹豫着,权衡着,最后还是劝道:“玉容近些年是有些左了性子,偏宠那个收养的表姑娘,可那是你亲生母亲,养育了你性命,不会真正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