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凝视
那女孩咬牙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土。
她低头去看手机，涨了好些粉丝，让她也稍微回过神来。
唬谁呢，她又不是吓大的。再看那一大堆突然涌进来的私信，她脸上的不屑变成了恐慌。
好些人在说，“你拍的那个好像是顾氏集团的总裁？小妹妹，你还是赶快上去道歉吧，人集团总裁说一不二，小心真给你来一个律师团大礼包。”
她急忙搜索词条，那张和眼前男人分毫不差的冷峻脸庞出现在词条里。
她无措地看向同伴。
李善仪纠结那几盒牛肉，让顾寒声选，他看一眼，觉得都还好，都放进购物车，又在冷柜挑选其他。
那女孩不知道怎么的又纠缠上来。
李善仪的目光从手里的肉分出一点，看向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女孩。此时女孩已经变了一副嘴脸，哭丧着脸，和她连着说了好几句听不清的话。
李善仪愣了，顾寒声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放进购物车，若无其事地把购物车里叠高的盒子摆整齐了。
女孩的声音大了些，但还是期期艾艾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善仪却很明显看见她是几番朝着顾寒声看，眼神带着点畏惧似的。
她身边的同伴手机屏幕亮着，一个模糊的搜索页面，想来是因为查了相关的词条，知道自己公然毁谤的行为配得到一封法院传票。
“姐姐，我听到别人说就跟着瞎起哄的，你看在我年纪还小不懂事的份上别跟我计较，求求你了！”
李善仪静静看着她，女孩很激动，但看起来像是并不觉得自己做错，她又看了一次顾寒声，对方的目光专注在旁边的李善仪脸上。
“你几岁了？”
“我？我才十七岁……”
才十七岁。
李善仪点点头，“的确，还没成年呢。”
“是，我不懂事，姐姐你别怪我了，让这个哥哥别告我……”
现在不是狐狸精了，改口叫姐姐了 。这女孩年纪不大，却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年纪优势，十七岁，很多责任不用负，造谣的话随便说说，人家也很难和一个未成年较真。
但李善仪这次没有退让。
“十七岁，是可以进少管所的年纪。”
李善仪脸上含笑，推着购物车转身走了。
女孩憋红了脸，来往的人停下来看他们，她硬着头皮去拉走开的顾寒声，声音尖起来：“你们怎么能欺负我一个未成年呢！”
顾寒声毫不犹豫扬起手，女孩猛然松手后退，他轻轻放下，似乎只是随手拍拍自己的袖子。
“你朋友刚才查到什么了？她也查到你的行为足够构成毁谤，还是说，查到了办法，说你可以靠碰瓷解决问题？”
女孩心一横，往上凑，只要被拍到是对方拉扯自己，她就还有回转的机会。
李善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头了，“啧”一声：“碰瓷过吗？需要我这个狐狸精来教你吗？”她举着手机，清脆的“滴”一声，开始了录像。
在被手机挡住的角度，李善仪略一歪头，微弯嘴角，她对上那女孩的惨白脸色：“这样，你一会往他怀里撞，然后扯他的手，去抓自己衣服，大喊流氓，懂了吗？”
看热闹的人群已经围聚成了半个圈，女孩被说中，彻底没有了后招，呆呆站在原地。
“我只是……”
“我只是说了几句话，又没有对你造成伤害，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女孩的声音这次是真的带上哭腔了，她哽咽起来，无措地看着旁边的人，可是没有人为她说话。
她只是跟别人做了一样的事情，说了一样的话，为什么别人没事，偏偏是她要被追究？
为什么他们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自己算了？
李善仪看着她哭，也觉得很莫名奇妙。
“因为你做错了事情，我不计较的时候是我大度，我懒得计较，但是我永远有权利向你追责。”她说那几句话觉得自己有点不舒服，她之前没当回事，别人倒是觉得可以随便欺负，反正她也不敢追责。
什么烂逻辑？
“我真的再也不会了，我只错了这一次，你就放过我吧。”
“不行。”李善仪还没说出口，身边的人挡在她面前替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围观的人里也会有人把这件事当作饭后茶谈来说，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李善仪以前不计较，但那是以前，现在开始，造谣的人要付出代价。
李善仪笑了一下。
她说：“对，我不要让人污蔑了，以后我要到处告这些造谣的人，你是第一个，不是最后一个。”
围看到人群有些安静，目光出奇的一致，凝看着李善仪。
那些人里多少都听过甚至谈论过，梨城那个很糟糕的李善仪。
就像这个女孩一样，不认识，却对她的事迹如此肯定，好像亲眼所见。
可她明明什么也没做过。
_
他们回民宿的时候，天完全黑了。
李善仪推开门就看到谢小荷在天台夸张地挥手。
顾阑把监控装好，玻璃也换了新，院子安静得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李善仪关好门，和半等在楼梯前的顾寒声一起上楼，脚步声落在了木楼梯上，声响显得闷重，杂乱。
他忽然问：“是不是又有人来闹事？”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顾寒声，但也许他有时候碰上了，李善仪不知道，她停了一会，说：“是。”
“你知道是谁？”
李善仪在临上天台的最后一阶楼梯停了下来。
她当然知道，曾经她以为是黎茵，她不敢承认，郑太太对自己的恨到了这样的地步，但仔细想想，如果不是那样的恨，她落水的时机又怎么会那么刚好？
一切早就有迹可循，只是她装作不知道而已。
李善仪呼了口气，“这很重要吗？”
她本来应该说的是：“不知道。”
她不应该知道，不应该认识那些人，她需要在顾寒声面前扮演完全的弱者，让他出面为自己处理。
到那时，顾寒声的态度能让自己解开很多疑惑，她原本是这样打算的。
李善仪没有办法那样做。她对人心的信任已经是一片风也能吹破的薄薄纸片，很难一步步去计算，试探，在猜疑里磨损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天台外面是吹拂过来的风，带着热炭的气味。
她反过来问：“你觉得如果我知道那些人是我所熟悉的人，我应该怎么做？”
那女孩咬牙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土。
她低头去看手机，涨了好些粉丝，让她也稍微回过神来。
唬谁呢，她又不是吓大的。再看那一大堆突然涌进来的私信，她脸上的不屑变成了恐慌。
好些人在说，“你拍的那个好像是顾氏集团的总裁？小妹妹，你还是赶快上去道歉吧，人集团总裁说一不二，小心真给你来一个律师团大礼包。”
她急忙搜索词条，那张和眼前男人分毫不差的冷峻脸庞出现在词条里。
她无措地看向同伴。
李善仪纠结那几盒牛肉，让顾寒声选，他看一眼，觉得都还好，都放进购物车，又在冷柜挑选其他。
那女孩不知道怎么的又纠缠上来。
李善仪的目光从手里的肉分出一点，看向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女孩。此时女孩已经变了一副嘴脸，哭丧着脸，和她连着说了好几句听不清的话。
李善仪愣了，顾寒声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放进购物车，若无其事地把购物车里叠高的盒子摆整齐了。
女孩的声音大了些，但还是期期艾艾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善仪却很明显看见她是几番朝着顾寒声看，眼神带着点畏惧似的。
她身边的同伴手机屏幕亮着，一个模糊的搜索页面，想来是因为查了相关的词条，知道自己公然毁谤的行为配得到一封法院传票。
“姐姐，我听到别人说就跟着瞎起哄的，你看在我年纪还小不懂事的份上别跟我计较，求求你了！”
李善仪静静看着她，女孩很激动，但看起来像是并不觉得自己做错，她又看了一次顾寒声，对方的目光专注在旁边的李善仪脸上。
“你几岁了？”
“我？我才十七岁……”
才十七岁。
李善仪点点头，“的确，还没成年呢。”
“是，我不懂事，姐姐你别怪我了，让这个哥哥别告我……”
现在不是狐狸精了，改口叫姐姐了 。这女孩年纪不大，却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年纪优势，十七岁，很多责任不用负，造谣的话随便说说，人家也很难和一个未成年较真。
但李善仪这次没有退让。
“十七岁，是可以进少管所的年纪。”
李善仪脸上含笑，推着购物车转身走了。
女孩憋红了脸，来往的人停下来看他们，她硬着头皮去拉走开的顾寒声，声音尖起来：“你们怎么能欺负我一个未成年呢！”
顾寒声毫不犹豫扬起手，女孩猛然松手后退，他轻轻放下，似乎只是随手拍拍自己的袖子。
“你朋友刚才查到什么了？她也查到你的行为足够构成毁谤，还是说，查到了办法，说你可以靠碰瓷解决问题？”
女孩心一横，往上凑，只要被拍到是对方拉扯自己，她就还有回转的机会。
李善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头了，“啧”一声：“碰瓷过吗？需要我这个狐狸精来教你吗？”她举着手机，清脆的“滴”一声，开始了录像。
在被手机挡住的角度，李善仪略一歪头，微弯嘴角，她对上那女孩的惨白脸色：“这样，你一会往他怀里撞，然后扯他的手，去抓自己衣服，大喊流氓，懂了吗？”
看热闹的人群已经围聚成了半个圈，女孩被说中，彻底没有了后招，呆呆站在原地。
“我只是……”
“我只是说了几句话，又没有对你造成伤害，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女孩的声音这次是真的带上哭腔了，她哽咽起来，无措地看着旁边的人，可是没有人为她说话。
她只是跟别人做了一样的事情，说了一样的话，为什么别人没事，偏偏是她要被追究？
为什么他们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自己算了？
李善仪看着她哭，也觉得很莫名奇妙。
“因为你做错了事情，我不计较的时候是我大度，我懒得计较，但是我永远有权利向你追责。”她说那几句话觉得自己有点不舒服，她之前没当回事，别人倒是觉得可以随便欺负，反正她也不敢追责。
什么烂逻辑？
“我真的再也不会了，我只错了这一次，你就放过我吧。”
“不行。”李善仪还没说出口，身边的人挡在她面前替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围观的人里也会有人把这件事当作饭后茶谈来说，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李善仪以前不计较，但那是以前，现在开始，造谣的人要付出代价。
李善仪笑了一下。
她说：“对，我不要让人污蔑了，以后我要到处告这些造谣的人，你是第一个，不是最后一个。”
围看到人群有些安静，目光出奇的一致，凝看着李善仪。
那些人里多少都听过甚至谈论过，梨城那个很糟糕的李善仪。
就像这个女孩一样，不认识，却对她的事迹如此肯定，好像亲眼所见。
可她明明什么也没做过。
_
他们回民宿的时候，天完全黑了。
李善仪推开门就看到谢小荷在天台夸张地挥手。
顾阑把监控装好，玻璃也换了新，院子安静得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李善仪关好门，和半等在楼梯前的顾寒声一起上楼，脚步声落在了木楼梯上，声响显得闷重，杂乱。
他忽然问：“是不是又有人来闹事？”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顾寒声，但也许他有时候碰上了，李善仪不知道，她停了一会，说：“是。”
“你知道是谁？”
李善仪在临上天台的最后一阶楼梯停了下来。
她当然知道，曾经她以为是黎茵，她不敢承认，郑太太对自己的恨到了这样的地步，但仔细想想，如果不是那样的恨，她落水的时机又怎么会那么刚好？
一切早就有迹可循，只是她装作不知道而已。
李善仪呼了口气，“这很重要吗？”
她本来应该说的是：“不知道。”
她不应该知道，不应该认识那些人，她需要在顾寒声面前扮演完全的弱者，让他出面为自己处理。
到那时，顾寒声的态度能让自己解开很多疑惑，她原本是这样打算的。
李善仪没有办法那样做。她对人心的信任已经是一片风也能吹破的薄薄纸片，很难一步步去计算，试探，在猜疑里磨损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天台外面是吹拂过来的风，带着热炭的气味。
她反过来问：“你觉得如果我知道那些人是我所熟悉的人，我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