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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们想挑战我,一起来!”

  “轰——!”

  有一道无形的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整个演武场,死的寂静。

  所有嘈杂,所有议论,所有呼吸,都被这一句话抽空了。

  人们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的那一瞬间。

  什么?

  一起来?

  他说了什么?

  他让在场所有同辈的年轻高手,一起上?

  这已经不是狂妄了。

  这是羞辱!

  这是对整个异人界年轻一代最极致的蔑视和羞辱!

  他陆瑾,四家之一陆家的麒麟儿,自幼被众星捧月,被誉为同辈中的翘楚。

  今天这场寿宴,本该是他大放异彩的舞台。

  可现在,这个从天师府出来的小道士,先是无视了他,再是轻蔑了廖天林,最后,竟然用一句“你们一起来”,将他也划归到了不值一提的蝼蚁之列!

  强烈的屈辱感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而站在庭院中央的吕慈,更是彻底懵了。

  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此刻的表情可谓精彩至极。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一条被掐住脖子的狗,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他想过无数种张玄景会回应的方式,或隐忍,或反唇相讥,或干脆动手。

  他甚至准备好了一肚子更难听的脏话,就等着对方接招。

  可他万万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这样一句话。

  让所有人一起上?

  这话该**是我吕慈来说的!

  怎么被这个牛鼻子抢了先?

  而且,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如此平静,不是在挑衅,而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这股子惊世骇俗的狂,直接把吕慈给干沉默了。

  他感觉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是打在了一片虚空之中,无处着力,憋得他胸口发闷,几欲吐血。

  死寂,持续了足足十几个呼吸。

  终于,人群中有人反应了过来。

  “我……我没听错吧?他让我们……一起上?”

  一个年轻弟子颤抖着声音问身边的人,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疯子!这家伙绝对是个疯子!”

  “太**欺负人了!他以为他是谁?三头六臂吗?”

  “不能忍!这绝对不能忍!今天如果不把他打趴下,我们所有人的脸往哪搁!”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火山爆发愤怒狂潮。

  “小道士!你找死!”

  “别以为你是天师府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

  “算我一个!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敢说这种大话!”

  “还有我!”

  “一起上就一起上!怕你不成!”

  群情激奋,一道道充满敌意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射向张玄景。

  那些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原本心存顾忌的,此刻全都被这句话激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张玄景侮辱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们所有人,是他们所代表的师门,是他们身为天才的骄傲。

  面对这山呼海啸怒火,张玄景依旧站在原地,负手而立。

  风吹拂着他宽大的金丝道袍,衣袂飘飘,猎猎作响。

  他整个人,就风暴中心一棵屹立不倒的青松,任凭狂风如何肆虐,我自岿然不动。

  他那双清冷的眸子,平静地看着眼前一张张或愤怒,或狰狞,或扭曲的脸,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甚至连背上那两柄古朴长剑都没有要**的意思。

  这份极致的平静,与周围的暴怒形成了鲜明对比,更无声的火上浇油,让所有人都感到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更加无法遏制的怒火。

  “既然你们不敢动手。我告退了。”

  张玄景轻蔑的瞟了一眼在场的异人家族翘楚。

  吕严,吕慈,陆瑾,王霭,关实话,陆丰等人……

  在张玄景看来,这些各个家族的天骄,无一人能够挡住他一掌。

  张玄景转身离开,准备回到前厅,同师傅一起饮宴。

  不与这些小辈计较!

  “好……好……好!”

  吕慈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怒极反笑,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里,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兴奋光芒。

  “小牛鼻子,这是你自己找的!今天就算把你打死在这里,天师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他猛地一跺脚,脚下的青石板“咔嚓”一声,蛛网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暴戾的炁,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吕慈周身的气焰如狂涛怒卷,青色的“如意劲”缠绕臂膀,发出“滋滋”的低鸣,一条蓄势待发的毒龙。

  他脚下的青石板寸寸龟裂,整个人气势攀至顶峰,那双充血的眸子死死锁定着前方的道人,脸上是嗜血的狞笑。

  “小牛鼻子,这是你自己找的!今天就算把你打死在这里,天师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话音未落,他便欺身而上。

  如意劲,化作了一柄刀。

  偷袭背对众人,已经离开的张玄景。

  然而,就在他最后一个字吐出的瞬间,就在他全身的炁劲即将喷薄而出的刹那,就在如意劲施展而出,化作神兵利器,准备**张玄景后颈的时候。

  时间,骤然停滞了一瞬。

  张玄景转头:“噢,把我打死在这里,也是自找的?你这话,很狂啊!”

  原本被吕慈偷袭的张玄景,身影突兀地消失了。

  不是快到极致的模糊残影,也不是什么高深的缩地成寸。

  他就那么凭空、突兀、毫无道理地,从原地消失,又在吕慈的面前出现。

  他本就该站在那里。

  从始至终,两人之间的距离就不存在。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几个自诩眼力非凡的老辈人物,瞳孔都在这一刻骤然收缩。

  他们根本没有看清张玄景的动作!

  吕慈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他那双疯狂的眼睛里,第一次映出了那个身穿金丝道袍的平静身影,近在咫尺。

  无法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寒意,像一盆冰水从他的天灵盖浇下,瞬间熄灭了他所有的怒火和战意。

  他想动,想退,想将手臂上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如意劲”轰出去。

  可他的身体,他的炁,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这一刻,都被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镇压,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手,一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在他的视野中缓缓放大。

  那只手,没有附带任何璀璨的光华,没有一毫的炁劲波动,看起来就像一只普通人的手。

  可就是这只手,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他护体的炁,不带烟火气地,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张玄景依旧面无表情,那双清冷的眸子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吕慈那张由癫狂转为惊骇,最终化为绝望的脸。

  他抓住了吕慈的脑袋,就摘下树梢上的一颗熟透的果子。

  然后,手臂猛然下压。

  没有多余的动作,简单,直接,纯粹。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却又能震碎人耳膜的巨响,轰然炸开!

  那不是金铁交鸣,也不是炁劲对撞,而是某种坚硬至极的东西,以无可匹敌的力量,与大地进行了一次最亲密的接触。

  整个陆家庄园的地面,都为此猛地一颤!

  狂暴的气浪以撞击点为中心,如涟漪般扩散开来,吹得众人衣袂狂舞,几乎站立不稳。

  离得近的几个年轻弟子,更是被这股劲风掀得倒退数步,一**坐在地上,满脸骇然。

  烟尘弥漫。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彻底惊呆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死死盯着那烟尘的中心。

  风,吹散了尘埃。

  景象,清晰地呈现在每一个人眼前。

  张玄景依旧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如松,金丝道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纤尘不染。

  没用道法。

  没用剑法。

  甚至没有用炁!

  只是出现在吕慈的年前,抓住他的脑袋,砸了下去!

  他缓缓收回了那只手,甚至还轻轻甩了甩,上面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而在他的脚下,那原本平整坚硬的青石板地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蛛网状裂坑!

  裂坑的中心,是一个人形的凹陷。

  吕慈,那个前一秒还叫嚣着要将人打死的吕家疯狗,此刻大半个身子都嵌在了地里。

  他的脑袋,更是被硬生生砸进了坚硬的青石之中,只留下一滩迅速扩大的暗红色血迹,以及几缕散乱的头发。

  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一动不动。

  生死不知。

  张玄景自然知道吕慈是未来的异人十老。

  自然也知道,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异人翘楚。

  但是!

  那又如何!

  张玄景给过吕慈机会。

  他忍让了吕慈三次。

  既然不知好歹,那就别怪龙虎山天师,大开杀戒!

  吕慈,未来的异人十老?

  那有如何!

  辱我者杀!

  “咕咚。”

  不知道是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声音在死寂的庭院里,显得格外刺耳。

  静。

  死的寂静。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被掐断了。

  那些先前还义愤填膺,叫嚣着要一起上的年轻异人们,此刻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的眼神里,愤怒、不屑、嫉妒……

  所有情绪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

  那不是在切磋。

  那是一场……

  碾压。

  不,连碾压都算不上。

  就像一个人,随手踩死了一只聒噪的蚂蚁。

  全程,只用了一只手。

  甚至,连背后的双剑都没有出鞘。

  角落里,陆瑾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一种铁青。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的刺痛感却远不及他内心所受到的冲击。

  他看到了什么?

  吕慈,那个虽然让他看不上眼,但实力在同辈中也算佼佼者,一手“如意劲”颇为难缠的家伙……

  就这么……

  没了?

  一招?

  甚至连一招都算不上!

  因为吕慈偷袭张玄景,张玄景只是回身伸出一只手而已!

  对方只是动了一下,然后吕慈就躺在那里,像一条死狗一样嵌进了地里。

  这他**……

  是什么怪物?!

  陆瑾感觉自己的骄傲,自己的尊严,自己身为陆家麒麟儿的一切光环,在这一刻被那只手,连同吕慈的脑袋一起,狠狠地砸进了地里,砸得粉碎。

  他之前还觉得,这张玄景不过是仗着天师府的名头,狂妄自大。

  可现在他才明白,人家那不是狂,那是对自己实力最精准的描述。

  “让你们一起上”,这句话在此刻听来,不再是侮辱,而是一种……

  仁慈?

  彻骨的寒意从陆瑾的脚底板直冲头顶,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作无力,什么叫作绝望。

  他引以为傲的逆生三重,在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真的有用吗?

  不远处的关石花,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此刻也写满了震撼。

  她那双总是燃烧着战意的眼睛瞪得滚圆,握着兵器手柄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她不怕死,她喜欢战斗。

  但她无法想象,自己对上那样的存在,会是什么下场。

  恐怕,不会比吕慈好看到哪里去。

  那已经不是技巧和勇气的范畴了。

  那是另一个次元的力量。

  整个庭院,落针可闻。

  只有夜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以及……

  那道人平静得有些过分的呼吸声。

  “啊!”

  “小畜生!你敢伤我吕家儿孙!”

  暴怒的吕家族长瞬息间,抵达。

  将吕慈从石板中抠出来后,赫然发现,镶嵌在石板中的吕慈脑袋已经崩裂!

  “我本来以为他很强,便使了二分力,谁知道他这么不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