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
**颜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拔高了些，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她紧紧盯着舒昀，仿佛想从女儿平静的脸上找出玩笑的痕迹，“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怎么从来没跟妈提过？”
舒昀看着母亲脸上真实的错愕，心里那片荒芜的角落，奇异地升起近乎淡漠的平静。
母亲瞒着她，直到所有计划敲定才通知她要再婚。
而她，不过是坦诚自己有了交往对象，怎么就值得这般大惊小怪？
但她终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毫无意义。
“前段时间才确定的。”舒昀的声音四平八稳，听不出什么情绪，“还没来得及说。”
她的从容淡定，与**颜的激动诧异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让**颜愣在那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见母女间气氛有些凝滞，陈沐霖笑着开口打圆场，语气温和：“青颜，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她愿意告诉你，说明心里有你。到时候咱们两家吃饭，让小昀把男朋友也带来，大家一起见见，你也好放心。”
这话说得体贴周全，任谁听了都挑不出错处。
舒昀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陈沐霖脸上。
这个即将成为她法律上继父的男人，笑容和煦，姿态放得很低。
可她眼前晃过的，却是另一个同样曾坐在母亲身边、许下过海誓山盟最后却卷款逃走的男人背影。
信任？在她这里，早已是稀缺品。
“陈叔叔，”舒昀开口，语气算得上礼貌，但每个字都清晰疏离，“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我和我男朋友之间的事，包括是否带他见家人、何时见，是我们两人共同的决定。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目光转向母亲，话却是对两人说的，声音更淡了些：“另外，我和我妈之间有些沟通上的问题，由来已久。这是我们的家事，与旁人无关，也不该让旁人来调解。”
话里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听得明白——我们的隔阂因你而显，但根源不在你，你也没资格插手。
陈沐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化为理解的苦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他活了大半辈子，自然看得出舒昀温和外表下竖起的坚硬壁垒。
这女孩，防备心太重。
一直安静旁观的陈青玉，此刻却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壶，走到舒昀身边，往她面前那个一次性的空杯子里注了些温水。
他的动作自然，没有刻意讨好，也没有被冒犯的不悦。
“喝点水。”他将杯子轻轻推到舒昀手边，声音平稳。
他没试图为父亲辩解。
舒昀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低声道：“谢谢。”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病房里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颜看着女儿冷淡的侧脸，又看看被女儿几句话堵回来的陈沐霖，心里五味杂陈。
半晌，她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点沙哑，试探着问：
“小昀，你跟妈说实话，你找这个男朋友是不是在跟妈赌气？因为妈坚持要跟你陈叔叔结婚，所以你就随便找个人，想气我，逼我改变主意？”
舒昀握着杯子的手僵住了。
**颜的眼神里有担忧，有疑虑，还有受伤的委屈。
仿佛舒昀的感情，只是她叛逆期拿来对抗家长的武器。
一股荒谬感涌上心头。
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可悲。
“妈，”舒昀放下杯子，声音很轻，“您要结婚，是您自己的选择和自由。我成年了，明白这个道理。我支持与否，改变不了您的决定。”
“所以，请您不要用赌气这样的理由，来揣测我的感情。这对我不公平，对我男朋友更不公平。”
她不激烈，不争吵。
你的婚姻是你的选择，我的感情是我的珍重，它们不该混为一谈，更不该互相绑架。
**颜脸色白了白，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气氛正僵持着，病房门被推开。
舒然走了进来。
他今天套了件简单的黑色夹克，头发也没怎么打理，略显凌乱。
那张总是阳光灿烂的脸上，此刻没什么表情，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和舒昀如出一辙的冷淡倦意。
“妈。”他叫了一声，目光掠过床边的陈沐霖和陈青玉，没有任何停留。
他径直走到舒昀旁边的空椅子坐下，挨得很近。
“姐。”他对舒昀点点头，然后才转向**颜，语气平常，“我见过姐的男朋友，人挺靠谱的，对姐也好。姐做事向来有分寸，对自己负责得很，眼光总不会差。”
他特意加重了对自己负责几个字，话里话外，不着痕迹地刺了一下对面那位让母亲突发奇想要结婚的陈叔叔。
说完，他低头打开带来的保温饭盒：“给您带了点粥和小菜，趁热吃吧。”
饭菜的香味飘散出来。
陈青玉见状，十分识趣地站起身，轻轻拍了拍父亲的肩膀：“爸，我们也出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让舒昀他们一家人说说话。”
陈沐霖叹了口气，对**颜温声道：“青颜，你先吃饭，我们一会儿再过来。”
又对舒昀舒然点了点头，这才跟着儿子离开了病房，还顺手带上了门。
门一关，房间里只剩下母子三人。
空气依然沉默，但少了外人在场，那种紧绷的对峙感，似乎缓和了那么一点点。
舒然沉默地帮母亲布菜，舒昀则安静地坐在一旁。
**颜看看儿子，又看看女儿，终究是拿起勺子，小口喝起粥来。
没有人再提结婚，也没人再提男朋友。
一顿饭吃得寂静无声。
只有碗勺轻微的碰撞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直到**颜吃完，舒然收拾好饭盒，舒昀又坐了片刻，问了问母亲出院手续和后续复查的安排，得到“你陈叔叔和青玉会帮忙”的答案后，便也起身告辞。
“妈，你休息吧。我下周进组，有什么事你就给我和舒然发消息。”舒昀的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
**颜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路上小心。”
舒昀和舒然一起走出病房。
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依旧浓烈。
姐弟俩并肩走着，谁也没说话，但周身弥漫着一种同频的低压。
刚转过一个弯，却看到陈青玉独自一人靠在走廊尽头的窗边，似乎正在等他们。
见他们出来，他站直身体。
他主动开口，“方便聊两句吗？”
**颜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拔高了些，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她紧紧盯着舒昀，仿佛想从女儿平静的脸上找出玩笑的痕迹，“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怎么从来没跟妈提过？”
舒昀看着母亲脸上真实的错愕，心里那片荒芜的角落，奇异地升起近乎淡漠的平静。
母亲瞒着她，直到所有计划敲定才通知她要再婚。
而她，不过是坦诚自己有了交往对象，怎么就值得这般大惊小怪？
但她终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毫无意义。
“前段时间才确定的。”舒昀的声音四平八稳，听不出什么情绪，“还没来得及说。”
她的从容淡定，与**颜的激动诧异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让**颜愣在那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见母女间气氛有些凝滞，陈沐霖笑着开口打圆场，语气温和：“青颜，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她愿意告诉你，说明心里有你。到时候咱们两家吃饭，让小昀把男朋友也带来，大家一起见见，你也好放心。”
这话说得体贴周全，任谁听了都挑不出错处。
舒昀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陈沐霖脸上。
这个即将成为她法律上继父的男人，笑容和煦，姿态放得很低。
可她眼前晃过的，却是另一个同样曾坐在母亲身边、许下过海誓山盟最后却卷款逃走的男人背影。
信任？在她这里，早已是稀缺品。
“陈叔叔，”舒昀开口，语气算得上礼貌，但每个字都清晰疏离，“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我和我男朋友之间的事，包括是否带他见家人、何时见，是我们两人共同的决定。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目光转向母亲，话却是对两人说的，声音更淡了些：“另外，我和我妈之间有些沟通上的问题，由来已久。这是我们的家事，与旁人无关，也不该让旁人来调解。”
话里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听得明白——我们的隔阂因你而显，但根源不在你，你也没资格插手。
陈沐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化为理解的苦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他活了大半辈子，自然看得出舒昀温和外表下竖起的坚硬壁垒。
这女孩，防备心太重。
一直安静旁观的陈青玉，此刻却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壶，走到舒昀身边，往她面前那个一次性的空杯子里注了些温水。
他的动作自然，没有刻意讨好，也没有被冒犯的不悦。
“喝点水。”他将杯子轻轻推到舒昀手边，声音平稳。
他没试图为父亲辩解。
舒昀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低声道：“谢谢。”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病房里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颜看着女儿冷淡的侧脸，又看看被女儿几句话堵回来的陈沐霖，心里五味杂陈。
半晌，她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点沙哑，试探着问：
“小昀，你跟妈说实话，你找这个男朋友是不是在跟妈赌气？因为妈坚持要跟你陈叔叔结婚，所以你就随便找个人，想气我，逼我改变主意？”
舒昀握着杯子的手僵住了。
**颜的眼神里有担忧，有疑虑，还有受伤的委屈。
仿佛舒昀的感情，只是她叛逆期拿来对抗家长的武器。
一股荒谬感涌上心头。
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可悲。
“妈，”舒昀放下杯子，声音很轻，“您要结婚，是您自己的选择和自由。我成年了，明白这个道理。我支持与否，改变不了您的决定。”
“所以，请您不要用赌气这样的理由，来揣测我的感情。这对我不公平，对我男朋友更不公平。”
她不激烈，不争吵。
你的婚姻是你的选择，我的感情是我的珍重，它们不该混为一谈，更不该互相绑架。
**颜脸色白了白，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气氛正僵持着，病房门被推开。
舒然走了进来。
他今天套了件简单的黑色夹克，头发也没怎么打理，略显凌乱。
那张总是阳光灿烂的脸上，此刻没什么表情，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和舒昀如出一辙的冷淡倦意。
“妈。”他叫了一声，目光掠过床边的陈沐霖和陈青玉，没有任何停留。
他径直走到舒昀旁边的空椅子坐下，挨得很近。
“姐。”他对舒昀点点头，然后才转向**颜，语气平常，“我见过姐的男朋友，人挺靠谱的，对姐也好。姐做事向来有分寸，对自己负责得很，眼光总不会差。”
他特意加重了对自己负责几个字，话里话外，不着痕迹地刺了一下对面那位让母亲突发奇想要结婚的陈叔叔。
说完，他低头打开带来的保温饭盒：“给您带了点粥和小菜，趁热吃吧。”
饭菜的香味飘散出来。
陈青玉见状，十分识趣地站起身，轻轻拍了拍父亲的肩膀：“爸，我们也出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让舒昀他们一家人说说话。”
陈沐霖叹了口气，对**颜温声道：“青颜，你先吃饭，我们一会儿再过来。”
又对舒昀舒然点了点头，这才跟着儿子离开了病房，还顺手带上了门。
门一关，房间里只剩下母子三人。
空气依然沉默，但少了外人在场，那种紧绷的对峙感，似乎缓和了那么一点点。
舒然沉默地帮母亲布菜，舒昀则安静地坐在一旁。
**颜看看儿子，又看看女儿，终究是拿起勺子，小口喝起粥来。
没有人再提结婚，也没人再提男朋友。
一顿饭吃得寂静无声。
只有碗勺轻微的碰撞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直到**颜吃完，舒然收拾好饭盒，舒昀又坐了片刻，问了问母亲出院手续和后续复查的安排，得到“你陈叔叔和青玉会帮忙”的答案后，便也起身告辞。
“妈，你休息吧。我下周进组，有什么事你就给我和舒然发消息。”舒昀的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
**颜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路上小心。”
舒昀和舒然一起走出病房。
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依旧浓烈。
姐弟俩并肩走着，谁也没说话，但周身弥漫着一种同频的低压。
刚转过一个弯，却看到陈青玉独自一人靠在走廊尽头的窗边，似乎正在等他们。
见他们出来，他站直身体。
他主动开口，“方便聊两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