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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赵瑞龙那充满了刻意热络和谄媚的声音。

  “哎呦,高书记!高老师!这么晚了,没打扰您休息吧?我是瑞龙啊!”

  高育良没有跟他客套,甚至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开门见山。

  “赵瑞龙。”

  电话那头的赵瑞龙,明显愣住了。他准备好的一大套说辞,瞬间被这三个字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你的事,祁同伟刚才在电话里,都跟我说了。”

  高育良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陈清泉的事,我管不了,也不会管。”

  “我劝你,不要再到处找关系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赵瑞龙彻底懵了。

  他甚至都还没开口,还没提任何要求,高育良就把他所有的路,全都堵死了!

  而且,又是祁同伟!

  这个该死的祁同伟!

  “高……高书记……您听我解释……”赵瑞龙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了,他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局面。

  “不用解释了。”高育良打断了他,“瑞龙,看在你父亲,赵立春老书记的面子上,我最后劝你一句。”

  “你那些事,如果还有挽回的余地,就赶紧去自首。”

  “只要你手里没有人命,就不会判死刑。争取一个宽大处理,早点出来,比什么都强。”

  “不要再折腾了,不然到最后,只会把你父亲也连累进去。赵家,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了。”

  说完,高育良根本不给赵瑞龙任何反应的时间。

  “嘟……”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在电话的另一头,京州郊区的豪华会所里。

  赵瑞龙举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整个人都傻了。

  他脸上的谄媚和焦急,还凝固在那里,显得无比滑稽可笑。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高育良可能会推脱,可能会跟他谈条件,可能会摆架子……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被直接拒绝。

  被毫不留情地,用一种近乎教训的口吻,堵死了所有的路。

  甚至,还劝他去自首?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祁同伟!

  又是祁同伟!

  这个**,自己刚从他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转眼间,他就把电话打到了高育良这里!

  他到底给高育良灌了什么迷魂汤?

  能让高育良这个老狐狸,不惜得罪自己,得罪赵家,也要护着他?

  一股比刚才被祁同伟拒绝时,还要强烈百倍的屈辱和怒火,瞬间冲上了赵瑞龙的头顶。

  他猛地将手里的手机,狠狠地砸在了对面的墙上!

  “砰——!”

  昂贵的手机四分五裂。

  “祁同伟!高育良!”

  赵瑞龙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状若疯虎。

  “你们两个……他**合起伙来耍我!”

  他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祁同伟的翅膀,是真的硬了。

  他不再是那条需要仰仗赵家鼻息的狗,他已经变成了能跟自己分庭抗礼,甚至能反咬一口的狼!

  而高育良,那个他以为可以靠着父亲余威拿捏的老师,也彻底倒向了他的学生!

  他们两个,已经结成了铁板一块的同盟!

  汉东,绝对不允许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赵瑞龙喘着粗气,阴狠的目光在狼藉的客厅里扫过。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既然你们师徒情深,那就让你们一起**!

  ……

  别墅客厅里的狼藉,像是赵瑞龙此刻心情的具象化。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股被祁同伟和高育良接连羞辱的怒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可是,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当那阵疯虎般的狂怒褪去后,冰冷的恐惧,重新将他淹没。

  他瘫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地狼藉,脑子前所未有地清醒。

  祁同伟那个**说得没错。

  陈清泉!

  现在最棘手的问题,不是报复,不是找回面子,而是陈清泉!

  那个老东西,胆小如鼠,嘴巴又不严。

  侯亮平那条疯狗,还有那个叫陆亦可的活阎王,她们的手段,赵瑞龙就算没亲身经历过,也听过不少。

  一个星期?

  赵瑞龙觉得祁同伟都说多了,就陈清泉那点骨头,三天都未必扛得住!

  一旦他开口,吐露出那几件见不得光的案子,自己就全完了!

  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必须做点什么,给陈清泉传递一个消息,一个希望。

  告诉他,自己正在外面全力营救他,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嘴巴闭紧!

  可是,怎么传递?

  赵瑞龙的目光,在凌乱的客厅里扫视着,最后,落在了那部被他掀翻的电话上。

  既然正路走不通……那就走邪路!

  既然不能把人捞出来,那就把审他的人,给弄进去!

  只要把水搅浑,把侯亮平他们的精力吸引到别的地方去,就能为自己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赵瑞龙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找到自己的另一部私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他用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低沉地说道。

  “立刻到我这里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