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这一整天,他都在观察他们。

  他们是如此的幸福,显得自己凄凉又孤独。

  “舒星若,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他喃喃自语道。

  “先生。”谭蔚然从屋里走出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都安排好了。通往后山高级雪道的那条缆车线路,我们的人已经动了手脚。那条雪道偏僻,雪况复杂,平时就没什么人去。只要他们在特定的时间坐上那趟缆车,到了最高点,缆车会发生‘故障’,剧烈晃动,导致悬挂的缆车厢坠落。”

  “坠落点我们也计算过了,会引发一场小规模的雪崩。到时候,就算是专业的救援队,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一切都会被掩盖成一场意外。”

  高山远听着,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做得很好。”

  舒星若因为浑身酸软赖到快中午才起床,苏容泽陪着她赖床。

  她捶了他好几下,都被苏容泽笑着抓住了手,按在床上又亲了个够本。

  季知许早就被管家带着去儿童乐园玩了,小家伙精力旺盛,玩得格外开心。

  两人慢悠悠地吃过午饭,才换上滑雪服,去滑雪场找儿子。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更好,阳光灿烂,雪地反射着金色的光,一点也不觉得冷。

  苏容泽是个滑雪高手,昨天教会了舒星若基本技巧后,今天便开始教她更有难度的转弯和滑行姿势。

  他的身体贴着她的后背,双手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在雪道上滑行,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

  “放松,身体重心向前,感觉雪板在你脚下的延伸。”他的声音低沉又有耐心,像个专业的教练。

  舒星若的运动天赋不错,很快就掌握了要领,可以自己一个人稳稳当当地滑行。

  她回头冲着苏容泽笑,阳光下,她的笑容比雪还要晃眼。

  苏容泽的心里软成了一片。

  他滑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滑得不错,我的女王陛下。”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教的。”舒星若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两人正笑着,就看到季知许在教练的带领下,从不远处的雪坡上滑了下来,小小的身体控制得有模有样。

  “妈妈,苏叔叔!”季知许滑到他们面前停住,兴奋地摘下护目镜,小脸红扑扑的,“教练说我进步很快,可以去中级雪道了!”

  “真的吗?我们许许这么厉害!”舒星若惊喜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苏容泽也笑着夸奖:“许许真优秀,我学滑雪的时候都没你这么快。”

  季知许被苏容泽夸得心花怒放,搂着苏容泽的脖子,激动的小声说:“苏叔叔,等你和妈妈结婚了,我就叫你爸爸。”

  这话直接把苏容泽吊成了翘嘴,“好,等你妈妈同意。”

  一旁的舒星若问:“说什么呢?看把你乐得。”

  季知许说:“我们再说男人之间的秘密。”

  舒星若含笑道:“切,我还不乐意听。”

  雪场的角落里高山远盯着平板上的监控,镜头里,苏容泽正提议带舒星若和季知许去挑战一下风景更好、也更刺激的后山雪道。

  舒星若有些犹豫,但季知许却兴奋地直拍手。

  “妈妈,去嘛去嘛!我想看更漂亮的风景!”

  苏容泽笑着揉了揉季知许的头,对舒星若说:“放心,那条雪道虽然是高级道,但有一段相对平缓,很安全。我会牵着你们,保证万无一失。”

  看着他那副自信满满、胜券在握的样子,高山远眼里的怨毒更深了。

  保证万无一失?苏容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带着他们从地狱里爬回来!

  在苏容泽的保证和季知许的央求下,舒星若最终还是同意了。

  三人一起走向通往后山雪道的缆车。

  谭蔚然看着他们走进那个被标记的缆车车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小声问:“先生,真的要这么做吗?那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高山远冷笑一声,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他是舒星若的儿子,他就该死。我就是要让她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我就是要让她一无所有,跪在我面前摇尾乞怜!”

  他的神情已经近乎疯狂,谭蔚然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缆车缓缓启动,平稳地向山顶攀升。

  车厢里,季知许兴奋地趴在窗户上,看着脚下的雪山和森林变得越来越小。

  “哇!好高啊!苏叔叔,我们像不像在飞?”

  “像。”苏容泽笑着,将舒星若揽进怀里,让她也靠着窗户看风景。

  随着海拔的升高,眼前的景象愈发壮丽。

  连绵的雪山在阳光下泛着圣洁的光,广袤的原始森林像一张巨大的白色地毯铺展开来。

  “真美。”舒星若靠在苏容泽的肩膀上,由衷地感叹。

  “是啊。”苏容泽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有机会我们去瑞士,那边也很美。”

  “好!”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缆车已经攀升到了一个极高的高度,四周变得异常安静,前后都看不到其他的缆车。

  就在缆车即将到达山顶平台时,异变陡生!

  车厢外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随即猛地向下一沉!

  “啊!”季知许被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得尖叫起来。

  舒星若也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抱紧了儿子。

  “别怕!”苏容泽第一时间将母子二人紧紧护在怀里,脸色凝重地看向外面。

  只见悬挂着车厢的钢缆正在剧烈地抖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车厢像个失控的钟摆,在空中疯狂摇晃,每一次晃动都让他们的心沉入谷底。

  “怎么回事?”舒星若的声音在发抖。

  苏容泽的脑子飞速运转。这不是普通的故障!雪场的缆车每天晚上都有人检查,不可能发生这种程度的剧烈晃动,除非是人为的!

  有人想让他们死!

  苏容泽的脑子里瞬间闪过高山远的名字,莫非是这个疯批干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迅速地让他浑身血液都冷了下来。

  “抓紧我!”他大吼一声。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是金属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整个车厢失去了所有支撑,如同一颗陨石,朝着下方陡峭的山崖笔直地坠落下去!

  舒星若和季知许尖叫了起来,苏容泽死死的护着他们。

  此时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护住他们。

  失重感和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舒星若的全部感官,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着本能,死死地抱着怀里的季知许。

  电光石火之间,苏容泽做出了一个赴死的决定。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舒星若和季知许的身体翻转过来,用自己的后背和血肉之躯,死死地护住了他们。

  他将他们压在身下,形成了一个坚固的保护屏障。

  “容泽!”舒星若惊恐地大喊。

  她只来得及看到他最后一眼,那双总是盛满温柔和爱意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决绝和不舍。

  “若若,带许许活下去。我爱你!”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缆车狠狠地砸在了山崖的积雪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车体瞬间变形碎裂。

  与此同时,高处山坡上不稳定的积雪层,被这剧烈的撞击所引动。

  “轰隆隆……”

  沉闷的响声从头顶传来,舒星若艰难地抬起头,透过破碎的车窗,看到了让她毕生难忘的恐怖景象。

  白色的巨浪,铺天盖地,以雷霆万钧之势,从山顶咆哮而下。

  冰冷和黑暗瞬间吞噬了她。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感觉到的,是身上男人沉重的身体,和耳边他最后那句叮嘱。

  别墅阳台上,高山远透过望远镜,清晰地看到了那团白色的烟尘,如何吞没了那个小小的缆车残骸。

  他慢慢地放下望远镜,脸上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扭曲的笑容。

  白茫茫的雪地里,一切都恢复了死寂。

  只有被砸得严重变形的缆车残骸,和周围大片被翻动过的、混杂着泥土和碎石的雪,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过了一会,一只沾满血污的手,从雪堆里艰难地伸了出来。

  舒星若猛地咳出一口雪,大口大口地呼**冰冷的空气。

  她竟然还活着。

  苏容泽用身体护住了她和孩子。

  “容泽,容泽!”她像是疯了一样,用手疯狂地刨着压在身上的雪和残骸。

  很快,她就看到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他一动不动,后背血肉模糊,鲜红的血液染透了他白色的滑雪服,在洁白的雪地上,刺眼得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容泽,你醒醒!你看看我!”她哭喊着。

  她颤抖着手,去摸他颈部的脉搏。

  微弱,但还有。

  “许许、许许!”她又想起了儿子。

  她费力地挪开苏容泽的身体,发现季知许被他们两人夹在中间,除了受到惊吓,身上只有一些擦伤,没有任何问题。

  “妈妈……”季知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别怕,宝宝别怕,妈妈在。”舒星若紧紧地抱着儿子,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抬起头,看着昏迷不醒、生死不知的苏容泽,巨大的恐慌和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苏容泽不能死!

  “来人啊,救命啊!有没有人!”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空旷的雪山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回应她的,只有呼啸而过的山风。

  舒星若的内心被绝望淹没,但她不能放弃,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爱人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