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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宁大哥你放心,这事我记下了,都不容易,有好机会我肯定忘不了你们。”

  齐卫东说着,从兜里掏出最后两包烟,塞到宋山宁手里,“来回折腾一上午,辛苦几位大哥了,这两包烟拿去路上解解乏。”

  宋山宁也没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下了:“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他收好烟,眼神在周围扫了一圈,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了:“兄弟,我再跟你透个底。要是你们能弄到粮食,我们村里有肉,可以拿肉跟你们换。”

  齐卫东心头一跳,眼神瞬间就亮了。

  他自己或许用不上,可厂里那些拖家带口的工友们肯定需要!

  他定了定神,问道:“大哥,这怎么个换法?”

  “别的不要,就要粮食。一斤猪肉,换四斤苞米面。”

  这个价码让齐卫东陷入沉思。

  在黑市上,肉可换不来这么多粮食。

  毕竟这年头,肉是用来解馋的,粮食才是保命的根。

  他没有立刻拍板,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行,我回去帮你们问问看。不管成不成,我都会给你个信。”

  “那就拜托兄弟你了。”宋山宁松了口气,随即又严肃地叮嘱道,“不过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晓得。”

  “鸡蛋还好说,这猪肉是绝对不准私下买卖的。真要是成了,你一个人过来找我就行。”

  齐卫东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农村的猪都得上交生资站,私自宰杀贩卖是犯法的,就算猪是病死的,也得先上报大队。

  被发现可是要吃瓜落的。

  “我懂,大哥,有消息我通知你们。”

  “那成,我们回了。”

  约定好后,宋山宁一招手,带着两个同伴转身朝来路走去。

  齐卫东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土路上,才转身望向路边那片小树林。

  之前为了安全起见,他让宋山宁他们把东西都放在林子里。

  望着那几个渐渐远去的背影,齐卫东也走进了小树林。

  天气回暖,冻土已经化开,林子里泥泞不堪,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泥印。

  他找到那些箩筐,确认四周无人后,心念一动,便将所有东西连同箩筐悄无声息地收进了空间里。

  这些山里竹篾编的箩筐和扁担,本就是宋山宁顺带送的,不值什么钱,却省了他不少事。

  处理好一切,他走出树林,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巴,坐上了一辆回城的班车。

  回到厂区附近,齐卫东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变戏法似的提出一篮子鸡蛋。

  这满满一篮子足有二十斤,正好把邓诗诗给的钱花了个干净。

  他在门口台阶上使劲蹭了蹭鞋底的泥,才迈步往里走。

  “卫东,回来得这么快?”

  刚到办公室门口,就撞见了提着暖水瓶出来的潘杰。

  潘杰的目光随即就被他篮子里的鸡蛋给吸住了,两眼放光地凑过来小声问:“行啊你,这是从哪儿淘换来这么多的?”

  齐卫东正要开口,眼角余光瞥见办公室里的邓诗诗正朝他递眼色。

  他心领神会,立刻换上一副疲惫的笑容,含糊地对潘杰说:“就一个生产队。别提了,来回一趟,腿都快跑断了。”

  说罢,他不再多言,提着篮子径直进了屋。

  屋里的人一见他提着东西进来,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

  邓诗诗更是早就迎了上来,关切地问:“我还寻思着吃完午饭过去看看呢,你这就回来了?收获怎么样?收了多少?什么价钱?”

  “总共二十斤,钱没带够,就先收了这些,他们那儿还有七十二斤呢。价钱倒是不贵,正好一块钱。”

  邓诗诗一听,喜上眉梢,掰着指头算道:“我昨天收了三十六斤,加上这二十斤,那咱们就只差三十二斤,任务马上就完成了!”

  两人的对话惊动了里间的郑科长,他也跟着走出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裤腿上还沾着泥点的齐卫东,又看了看地上的鸡蛋,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邓诗诗立刻兴奋地把战果汇报了一遍。

  郑科长听完,大步流星地走到齐卫东跟前,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在他肩上一拍:“好小子,有你的!赶紧的,拿上钱再去一趟,把剩下的都拉回来。”

  “要是弄不回来,就雇他们的人送,路费、搬运费我们全包,按城里的价给!”

  “嘶……”

  齐卫东疼得直咧嘴,心说这科长的手劲可真不小。

  他**肩膀说:“科长,这事不急。那地方太偏,进山就得三四个钟头,路又湿又滑,不好走。等明天我再去一趟吧。”

  话锋一转,他像是想起什么,问道:“对了科长,山里人手里还有些木耳和松蘑,也是统货,咱们厂收吗?什么价?”

  郑科长摆了摆手,随口答道:“木耳按批发价走,两块七毛八。松蘑没个准价,他们要多少?”

  齐卫东立刻报出价格:“他们那边木耳统货两块一斤,松蘑一块一斤。木耳有上百斤,松蘑也有个三十来斤,您看要不要?”

  要知道,供销社收木耳可是分等级的,最好的一级货才能给到两块七毛多,二等的就只有两块一毛多,最次的碎小木耳才一块四五。

  山里人拿出来的不分品相大小,当统货卖,这个价格很公道。

  “要!怎么不要!全都要!”

  郑科长一听,乐得哈哈大笑,显然对这意外之喜非常满意。

  齐卫东心里也松了口气,这些东西要是砸在自己手里可就麻烦了,能让厂里收了是最好的结果。

  他随即又补充了一句:“科长,收松蘑的时候得留个心,我怕里面混了有毒的。”

  郑科长却不以为意地笑道:“放心,这事交给老王就行。他就是山里出来的,火眼金睛,出不了岔子,厂里每次收蘑菇,都得先过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