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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手忙脚乱地将带子在刘光福胸前和一大妈背后交叉捆了好几道,打了个死结。

  “好了!快走!”

  刘光福感觉固定好了,不再犹豫,迈开步子就朝着胡同口狂奔起来。

  何雨水紧紧跟在旁边,一边跑一边用手在后面托着一大**后背。

  “让让!麻烦让让!”刘光福一边跑一边喊。

  胡同里,出门买菜的邻居们都被这情景吓了一跳,纷纷让开道路。

  “哟!这不是光福吗?这是怎么了?”

  “背的是易大嫂?哎呀,这是晕倒了?”

  “快!快去卫生院!光福,跑稳当点!”

  邻居们的议论和关心,刘光福完全听不进去了。

  何雨水跟在后面,看着刘光福拼命的样子,又着急又心疼,却只能尽力跟着,不时喊一句:

  “光福,看路!小心石头!”

  这段平时觉得不算远的路,此刻显得无比漫长。

  当街道卫生院那个小小的红十字标志终于出现在视线里时,刘光福几乎是靠着意志力最后的支撑冲了进去。

  “医生!医生!快救救我一大妈!她晕倒了!”

  他的声音有些焦急,汗水顺着下巴滴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卫生所的邓医生正在给一个小孩看嗓子,闻声立刻看了过来。

  认出是一大妈,他脸色一肃,马上起身帮忙把一大妈从刘光福背上卸下来,扶到诊断床上躺平。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晕的?”

  医生一边快速检查瞳孔和脉搏,一边问。

  “就……就刚才……”

  刘光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把经过说了。

  何雨水在一旁补充说一大妈之前提过有点头晕。

  邓医生检查完,松了口气:

  “别太担心,是低血糖晕厥,周秀兰同志的老毛病了。”

  “说过多少次了,家里要常备点糖……”

  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准备葡萄糖注射液。

  刘光福紧张地看着医生给一大妈注射,又掐人中。

  当看到一大妈眼皮颤动,缓缓睁开眼时,他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

  医生倒了碗白糖水过来。

  一大妈虚弱地想接,手却抖得厉害。

  “一大妈,您别动,我喂您!”

  刘光福见状,立刻上前接过碗。

  他的动作还带着少年的笨拙,却异常认真。

  他舀起一勺糖水,小心地吹了吹,才递到一大妈嘴边。

  “不……不用,光福……大妈自己……”

  一大妈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很是难为情。

  “哎呀,一大妈,您就别客气了!快喝点!”刘光福执拗地举着勺子。

  一大妈看着他满头大汗、焦急关切的样子,又感受到唇边温热的糖水,再想到自己晕倒后肯定是这孩子把自己背来的……

  一种违的暖流猛地冲垮了她的心防。

  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

  “好孩子……谢谢你……光福……”

  她哽咽着,喝下了那勺糖水,也咽下了满心的复杂滋味。

  这一刻,什么养老,什么算计,仿佛都远了。

  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被孩子守护的温暖,这是她盼了半辈子,却从未真正拥有过的。

  刘光福看着一大妈默默流泪,心里顿时慌了神。

  他年纪小,不太懂得大人复杂的情感。

  他手足无措地凑近些,焦急地问:

  “一大妈,您这是怎么了?”

  “是哪儿还疼得厉害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直率和关切。

  一大妈被刘光福这一问,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还有些哽咽:

  “没……没有,光福,大妈没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就是这年纪大了,不中用了,窗户缝里溜进来点小风,吹得眼睛直发酸,忍不住就掉眼泪了……”

  “没事,真的没事。”

  “哦,这样啊。”刘光福这小子心思单纯,听一大妈这么说,便信以为真。

  这时,何雨水也关切地俯身问道:

  “一大妈,您感觉好些了吗?头还晕不晕?”

  一大妈看向雨水,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好多了,好多了,雨水,谢谢你啊。”

  “还有光福,今儿真是多亏了你们俩了!”

  “要不是你们发现得早,又这么麻利地把大妈送过来,这后果……大妈都不敢想。”

  她说着,又是一阵后怕,眼圈忍不住又红了红,赶紧强行忍住。

  何雨水连忙摆摆手,语气真诚地说:

  “一大妈,您快别这么说了!”

  “邻里邻居的,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嘛!”

  “再说了,今天主要都是光福的功劳。”

  “您都不知道,他听到您屋里有动静,一下子就冲出去了,背起您就往这儿跑,我在后面都快跟不上了。”

  “他可着急了,一路跑得飞快,满头大汗的!”

  雨水很自然地把功劳都推给了刘光福。

  一大妈听着,目光再次落到刘光福那张还带着奔跑后红晕、写满担忧的脸上,心里那股暖流夹杂着酸涩再次翻涌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两个孩子说:

  “雨水,光福,大妈这心里真是……”

  “哎,这么着,晚上,你们俩,再把光天,还有柱子,都叫上,来大妈家吃晚饭!”

  “今儿这事儿,大妈必须得好好谢谢你们!”

  “晚饭大妈来做,你们谁都不准推辞!”

  何雨水一听,赶紧又摆手:

  “哎呀,一大妈,这真不用!太客气了!”

  “现在谁家粮食都不宽裕,哪能这么破费……”

  一大妈却异常坚持,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不容拒绝:

  “雨水,光福,你们听大妈说!”

  “别的方面大妈家可能不咋样,但管你们几个孩子吃顿饭,还是管得起的!”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们要是不来,就是跟大妈见外,大妈这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她看着两个孩子,眼神里充满了恳切。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何雨水和刘光福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雨水只好点点头:

  “那……那行吧,一大妈。不过您千万别弄太多,简单吃点就行。”

  ……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五点多。

  刘光天今天跟着老陆跑车,因为下午多安排了两趟临时任务,回到肉联厂交完车、做完记录,下班时间比平时晚了不少。

  夕阳的余晖把厂区的厂房拉出长长的影子。

  虽然下班晚了,但刘光天心里还是挺畅快的。

  这一天收获不小。

  老陆是个实在人,一路上毫无保留地给他讲了很多跑车的门道、各个单位的“特性”、甚至一些老司机之间心照不宣的“小窍门”。

  这些都是书本上和正式培训里学不到的宝贵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