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挽秋阁,她便听到有婢女没睡在嚼舌根。

  “苏曦公子刚来,姑爷就中毒了,怕不是后宅争风吃……”

  “嚼主子舌根子,自己去找管家领罚。”

  慕容瑾打断了洒扫婢女的闲话,看都没看吓得跪下的婢女,径直进了房中。

  她看了眼轮值的鹿笙,与她道:“去问问谁给谢安澜送的糕点。”

  闻言,鹿笙脸色骤变,赶紧在慕容瑾面前跪了下去。

  “小姐,糕点是奴婢送的。”

  她磕了个头,看着慕容瑾着急解释:“是廖娟姑娘说小姐让她给姑爷送去,她肚子有些疼,让奴婢帮忙跑一趟。”

  听到是廖娟让送的,慕容瑾猛然站了起来,快步往廖娟房间走去。

  她打开廖娟的房门,房内空无一人。

  前些日子她让廖娟为她出去办了件事,今日晌午才回。

  晚饭前她还看到廖娟,可现在廖娟却不在房内。

  她心中生出不好预感,回去让鹿笙去门房询问廖娟有没有出府。

  得到廖娟背着包袱出的府,慕容瑾心口像是被人猛击了蒙拳,又酸又疼又胀。

  她在廖娟房中待到半夜,胸口像是压着块石头,郁结的闷气依旧无法纾解。

  可她不得不接受廖娟背叛了她的现实。

  廖娟背叛了她,定然是投诚了绪王。

  这样一来,绪王必然知道她是假意对他。

  她从未怀疑过廖娟会背叛,可廖娟却给了她这么大的打击。

  从廖娟的房中离开,慕容瑾去了揽月轩。

  刚走近,她听到阿墨嘀嘀咕咕的抱怨声,“阿澜就爱作死,不会死的事都不干。襁褓中中了毒,捡回条命就不错了,竟然还非要习武,吃着药也要习武。习了又有什么用,耗费点力气就咳嗽吐血的。说了会短命都不听,真的是让个人操碎了心……”

  慕容瑾之前觉得谢安澜咳嗽吐血都是装的,是为了让她心软。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而是因为谢安澜本身身体的问题。

  按照阿墨的话说,谢安澜自幼中毒,身体一直不好。

  那他这身体,生孩子是否会有问题?

  下意识想到这个问题,慕容瑾自我反省了下。

  人不可这么无情,谢安澜遭受这些与她脱不了干系,多少要有些愧疚感。

  她敲响了房门。

  风萧过来开门,“慕姑娘,我家主子还未醒来。”

  “我就是来看看。”

  慕容瑾走到床边看了眼昏睡的谢安澜,问阿墨,“他可服下解药了?”

  阿墨这个时候还在捣鼓他的药,慕容瑾不确定他有没有做出解药给谢安澜服下。

  “解药服下了。”

  阿墨回了慕容瑾的话,又问:“他如何中的毒?”

  慕容瑾蹙眉沉默,对上阿墨盯着她的视线,那眼神锐利较真,是绝对不给她糊弄的机会的神色。

  慕容瑾早已发现,阿墨这人性格古怪,做事随心所欲,可只要跟谢安澜有关的,他都是极为认真。

  “是我身边的人,怕是被绪王收买了,如今早已不见踪影。”

  说话时她情绪有些低落。

  已经接受了廖娟背叛的事实,可依旧会觉得难过胸闷,还有内心压着的愤怒。

  她对廖娟那般信任交心,可廖娟却这样对她,她如何能不觉得寒心。

  “哪个?我毒死他去!”

  阿墨愤怒上头,铁青着脸站起来。

  风萧赶紧拦住他,“阿墨,等主子醒来再说,别冲动个。”

  慕容瑾蹙眉,眼底已是清明,“我自会给凌霄个交代。”

  她定然要见廖娟一面,问问廖娟为何要这么做?

  “呃—呕—”

  床上传来谢安澜难受的闷哼,阿墨正要跑过去,靠床比较近的慕容瑾弯腰扶住谢安澜。

  见谢安澜似乎是想起,她赶紧伸手扶着他起。

  可谢安澜并未起,就呕出了口毒血。

  毒血自他口中喷出来,溅到了慕容瑾的衣裳上。

  阿墨靠不过去,对着慕容瑾道:“解药起效了,扶着他坐起来,让他把毒血全吐出来,别又吞下去。”

  慕容瑾用力扶起谢安澜。

  谢安澜依旧昏迷状态,身体没有任何支撑力,软的慕容瑾差点脱手。

  她索性伸腿,让谢安澜趴在他腿上,给他拍着背,让他方便把毒血全吐出来。

  阿墨在旁边蹲下,拉住谢安澜的手给他把脉。

  片刻后他呼出了口气,“好了,无大碍了。”

  他面色苦恼叹气,“只是这毒怕是要引发他的旧疾,估计又得有些日子熬。”

  慕容瑾轻拍谢安澜的背,问阿墨,“旧疾怎么回事?”

  方才她在外面听到了,但却并没有那么细致。

  “好了,扶着他躺下吧。”阿墨帮着慕容瑾扶着谢安澜躺好。

  谢安澜胸口吐得全是血,风萧去找了干净的里衣,过来给谢安澜换。

  阿墨与慕容瑾已经坐到软榻上,阿墨边制药,边与慕容瑾说起谢安澜的事。

  “他自幼身子就弱,每到冬日就会发病,胸口闷痛,咳嗽,严重时可能会呕血。不过这几年我调养的好,基本不会呕血,发病的时间越来越短。”

  阿墨似是随意跟慕容瑾闲聊,有意隐瞒了谢安澜襁褓中中毒的事。

  慕容瑾并未追问,只安静的听着,看着床上躺着的谢安澜苍白面容。

  她静默了会,再次开口,“他身体这么差,还能习武?”

  阿墨已经在谢安澜那得知暴露的事。

  “他性子倔,非要学。当年师父拧不过他,就给他配了药,他喝了药能练会,趁着能练的时候往死里练,差点把命练没。”

  阿墨撇嘴望向谢安澜,“因为要练武,他可没少吃苦头,后来命差点交代,他都不安分,说什么还有口气他就要练,认命不可能!”

  这是慕容瑾不曾了解的谢安澜。

  阿墨搓着药丸,继续跟慕容瑾揭谢安澜的底,“他这个人执着的很,他想要做的事,只要有口气都得做,但凡被他盯上的都跑不了。”

  “跟驴似的,倔的要命!”

  慕容瑾已经沉默不语。

  这也是她没从谢安澜身上发现的。

  虽相处了几月,她似乎并不了解谢安澜。

  她只知谢安澜心思深沉缜密,是个极聪明又有手段的人。

  还知谢安澜身边对他死心塌地之人众多。

  他有何魅力,能让这些人对他这般死心塌地?

  这也是她还不了解的。

  ……

  得知谢安澜一时半会醒不来,慕容瑾先行离开回了挽秋阁。

  慕乐姗已被丹樱哄睡。

  让丹樱去休息,她躺在慕乐姗身边却辗转难眠。

  廖娟的事令她实在难受。

  明日,她得想办法见见廖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