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之前张大郎只是想把两个妹妹托付给萧然。

  没想到萧然能力如此吓人。

  李恪,程处默秦怀道的具体身份,张大郎还是不清楚,但是知道,都是长安城富贵人家。

  是自己无法比的。

  可是一个个心甘情愿在这里干活。

  张大郎也是不服不行。

  考虑到阎瑶,阎立本也就在萧然家里住下了。

  阎瑶要和三娘两个小公主一起。

  傍晚,王绩,虞世南,褚亮阎立本几人回来,跟着一起的还有四个小丫头和小黑。

  阎瑶刚过来,很希罕狗子。

  开始看到小黑大,多多少少有点忌惮,后面发现性格温顺,也就不怕了。

  大老远就听到四个小丫头的欢声笑语了。

  虞世南,褚亮他们都在,家里吃饭都要分两大桌。

  阎瑶虽然小,但是没有跟阎立本,而是去了李丽质小公主几人一桌。

  “哇,这个菜好吃!”第一次吃到西红柿炒鸡蛋,阎瑶很震惊。

  “嗯呐嗯呐~系红系好七~”小公主还给阎瑶夹菜。

  另一边的阎立本也震惊,“之前就听其他人说起,小郎君这里饭菜甚是美味,没想到如此美味啊!”

  “哈哈哈,来都不愿意走了,老头子是厚脸皮,赶不走了。”李渊笑着说道。

  “说起来,老头子才是,就数我来的最早.”孙思邈接过话。

  虽然说身份差异很大,但是都没有区别对待。

  很多人是心知肚明的,哪怕是李渊这些皇室,也就当普通朋友。

  李渊端着个粗瓷碗,正跟孙思邈争着说“我来的最早,该多吃块肉”。

  木桌那边,李泰、李恪两位皇子凑在一块,正听李五说下午帮萧然修篱笆时“差点被刺扎到手”,李恪还笑着拍了拍李五的肩膀,半点没有皇子的架子。

  而张大郎那个村里后生,就坐在木桌一角,手里捧着碗,时不时和程处默秦怀道说几句。

  这场景,在长安阎立本是想都不敢想的。

  阎立本出身官宦世家,兄长阎立德官至将作大匠,他自小见惯了长安的等级规矩。

  皇子与护卫之间隔着天堑,前帝与平民更是云泥之别。

  便是世家子弟与旁支亲眷同桌,都要按辈分、品级分坐次,哪有这般“乱了套”的景象?

  护卫能跟皇子说笑,平民能跟前帝邻坐,连公主都在给平民丫头夹菜。

  方才他分明看见,李丽质夹了一筷红黄相间的菜,递到三娘碗里,三娘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了。

  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可是大唐的长乐公主啊。

  换在长安,三娘怕是连公主的仪仗都难靠近,更别说被公主亲手夹菜了。

  “尝尝这个,是小郎君说的‘西红柿炒鸡蛋’。”身旁的褚亮打断了他的思绪。

  阎立本接过,夹了一筷那红黄相间的菜——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鲜得让他愣了愣。

  这菜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尝过这般清爽的滋味,比长安城里的山珍海味多了几分烟火气。

  “怎么样?”褚亮笑着问,“萧郎君这里总有些新奇吃食,住久了就不想走了。”

  阎立本点点头,目光又落回院心。

  李渊还在跟孙思邈拌嘴,虞世南在旁笑着劝“都多大年纪了,还争这个”。

  李泰正给李五递了个胡饼,李五接了便咬,没半分拘谨。

  瑶娘已经跟三娘混熟了,两人正头凑头说着什么,小黑趴在她们脚边,尾巴摇得欢。

  没有谁端着身份,没有谁刻意逢迎。

  李渊不再是“前帝”,只是个爱跟人争嘴的老头。

  李五不仅仅是“护卫”,是个能跟皇子说笑的汉子。

  三娘瑶娘和公主,也只是一起抢着吃菜的小丫头。

  阎立本忽然懂了,为何李恪、程处默这些长安贵胄,愿意留在这乡野之地帮着修篱笆、种庄稼。

  为何李渊、孙思邈这些长辈,也甘愿在此常住。

  不是萧然小郎君有什么通天的本事,是他这里没有“尊卑”的墙。

  在这里,人人都只是“人”——会笑、会闹、会抢菜吃的普通人。

  他这双手,画了半辈子肖像。

  画过皇帝的威严,画过功臣的英气,画过西域使节的异域风情,却从未见过这般让人心暖的景象。

  若是能用笔把这饭景描下来,把这笑声、这烟火气、这不分尊卑的融洽都画进去,定比那些帝王肖像、功臣画卷更有滋味。

  晚风又起,吹得院角的桃树沙沙响。

  阎立本端起粗瓷碗,喝了口温热的米汤,心里忽然松快起来——来栲栳村,果然是来对了。

  晚饭之后,李丽质豫章公主,亲自给李渊虞世南几人泡茶。

  阎立本注意到,虞世南褚亮就是当李丽质是普通晚辈,没有当公主看。

  李恪程处默几人把灯笼点亮,四个小丫头带着狗子在院子你追我赶的,欢声笑语不断。

  玩累的四个小丫头,跟着李丽质豫章公主去洗漱,直接一起去了炕上。

  现在不冷了,不用睡炕,但是三娘和两个小公主好像是习惯了。

  炕比较大,加上阎瑶也是绰绰有余。

  刚开始的时候,阎立本是没有带衣物这些日常用品的。

  萧然答应之后又让人车夫回家拿东西来。

  考虑到住萧然家里,也不好意思带佣人什么的。

  李渊和这几个公主皇子都没带。

  萧皇后这个不算,萧钰是晚辈。

  睡之前,阎立本想去看看,但是想到两个小公主也在有点犹豫。

  “世伯,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豫章公主询问。

  “六娘,瑶娘睡下了吧!”

  “嗯,世伯睡下了,你来看看吧!”豫章公主明白,这是不放心。

  第一天来,这样也是情理之中。

  “好好好,我看看,这个丫头平时有点认生.”阎立本去了里面的客厅。

  看到炕上的四个小丫头。

  最旁边的三娘,其次就是阎瑶,小公主,城阳小公主在另一边。

  四个小丫头整整齐齐的,睡的很香。

  看到这一幕,阎立本也就放心了。

  有同龄的小伙伴,其实父母就要少操心不少。

  阎立本这才回到自己房间。

  第二天,三娘和两个小公主带着阎瑶吃过早餐,一起去学堂。

  阎瑶都没有问阎立本,融入的很快。

  张大郎也没有再烧琉璃,和张锦禾去商量盖房子的事情。

  萧然家里要扩建,学堂也得扩建。

  需要找不少人来。

  这件事需要和张明德商量一下,学堂房屋扩建,需要村里的备用金。

  几个管备用金的长辈得找来商量。

  还得让王慎帮忙找人。

  这些事情不需要萧然操心。

  萧然得去烧点柳树条,当炭笔用。

  大唐没有铅笔,只能自己做点凑合一下。

  软木烧制的炭笔是最凑手的法子,后院那几株老柳树的枝条软、纤维细,刚好合用。

  院角的老柳树抽了新枝,去年的旧枝条垂在地上,粗细如手指,表皮泛着灰褐色,摸起来光滑无刺。

  他弯腰扒拉着柳树丛,专挑那些无虫蛀、直溜的旧枝,折了十来根,抱到灶房旁的空地上。

  “小郎君,你折这些柳树枝干啥?烧火也用不上这么细的呀!”张二丫端着竹篮路过,见他蹲在地上摆弄枝条,好奇地凑过来。

  “做画画用的‘笔’。”萧然拿起一根柳枝,用指甲刮了刮表皮,“阎世伯要学素描,得用软炭笔才好画,这柳树枝烧出来刚好。”

  李丽质眼睛一亮:“跟描红的炭条不一样?”

  “

  差不多,但得更细、更匀些。”萧然笑着点头,转身去灶房取了柴刀和一个旧陶罐。

  这陶罐之前用来煮草药,底儿还留着些炭灰,刚好用来烧炭。

  他先坐在青石板上,用柴刀将柳枝的树皮细细削去。

  老柳枝的树皮脆,一削就掉,露出里面米白色的木质,纹理细腻得能看清纤维走向。

  “得把皮去干净,不然烧出来的炭会裂。”他一边削,一边跟李丽质几人解释,将削好的柳枝摆成一排,每根都截成半尺来长,粗细均匀得像特意打磨过。

  对萧然做这些事情,李丽质豫章公主萧钰几人都很感兴趣。

  削完枝条,萧然在陶罐底部铺了一层细沙。

  这是怕柳枝烧黏在罐底,之前烧草药时学的法子。

  接着把削好的柳枝一根根竖放进陶罐,尽量不留空隙,又在罐口盖了块破陶片,只留一道指宽的缝透气:

  “火不能太旺,得慢慢焖,不然就烧成灰了。”

  他在灶房旁的土灶里生了火,把陶罐架在灶膛边的余火上,只让火苗偶尔舔到罐身。

  豫章公主蹲在旁边看,见他时不时掀开陶片往里瞧,罐里飘出淡淡的青烟,带着点木头烧焦的温香。“小郎君,这得烧多久啊?”

  “得小半个时辰。”萧然往灶膛里添了几根细柴,压小火势,“火大了炭会脆,火小了烧不透,得让里面的木头慢慢变成炭,又不烧成灰。”

  期间阎立本路过,见他们围着陶罐忙活,凑过来一问,得知是在做素描用的炭笔,当即蹲下来不肯走了,眼睛盯着陶罐,比萧然还紧张:“这柳木炭烧出来,真能画得细?”

  “应该行,柳木软,炭芯细,画出来的线条能粗能细。”

  萧然刚说完,就见罐口的青烟渐渐淡了,赶紧把陶罐从灶膛边挪开,放进旁边的冷灰里:

  “得让它慢慢凉,现在开盖会着火。”

  等了约莫一刻钟,陶罐摸起来不烫手了,萧然才掀开陶片。

  里面的柳树枝已变成深黑色,拿在手里轻得像羽毛,用指甲一刮,能刮下细细的炭粉,却不脆裂。

  “成了!”他拿起一根,用柴刀将一端削成扁平的笔尖,又把边缘磨得光滑些,避免刮纸。

  阎立本赶紧凑过来,接过炭笔在废纸上试了试。

  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一道均匀的黑痕,轻轻用力就能变细,稍按些力气就变粗,比他平时用的炭条灵活多了。

  “妙啊!这炭笔比我想的还好用!”他忍不住在纸上画了几笔简单的柳叶,线条流畅,连叶脉的细痕都能画出来。

  萧然看着他兴奋的样子,笑着把剩下的柳木炭收进竹篮:“先凑合用,等往后找些更软的木料,能烧出更好的。”

  张二丫也拿起一根炭笔,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黑,忍不住笑道:“这比用毛笔描红省事多了,村里孩子学画画,用这个正好!”

  “素描的事情,现在小郎君有没有空说说?”阎立本有点迫不及待了。

  “有的有的,世伯别急.”萧然找来一张纸。

  比起后世的素描纸,大唐这个纸差点意思。

  萧然四处张望,还缺个物品。

  学素描,一般是从学正方体,圆柱,球这些开始。

  现在萧然也找不来这些简单的石膏体。

  “五娘,有没有小箱子,小一点,最好是外面没有其他装饰,越简单越好.”萧然比划了一下。

  “有的,有的,小郎君这个我有。”豫章公主连忙说道。

  随即跑去自己房间,很快抱出来一个正方形的箱子。

  出来锁,确实没有其他东西,就是有点大。

  应该是豫章公主装自己私人用品的。

  萧然让豫章公主把箱子放在另一边。

  阎立本几人凑到萧然旁边。

  连在家里的李渊,孙思邈和萧皇后也凑过来,颇为好奇。

  “我们从基础说起”

  只能说这些简单的,萧然读书的时候学过一点,只是懂这些基础的,其他的不知道。

  素描能在大唐发展,还是得指望阎立本这个大画家。

  萧然把炭笔往粗纸上一放,先笑着摆手:“世伯别急,我就学过点皮毛,说不出啥高深的门道,就把最基础的两个核心说说。”

  “素描这东西,不用想太复杂,先抓住‘抓形’和‘分光影’就行。”

  这话一出口,围着的人都静下来,阎立本往前凑了凑,眼神里满是专注:“‘抓形’和‘分光影’?小郎君仔细说说。”

  “‘抓形’就是先把东西的轮廓画准。”萧然指尖点了点纸面,语气尽量直白。

  “不管画啥,先看它整体是方的、圆的还是长的,线条别歪,该直的直,该弯的弯,别把方的画成扁的,圆的画成椭圆,先让看的人一眼认出来‘这画的是啥’,这是最基本的。”

  孙思邈在旁点头,捋着胡子道:“这倒简单,跟咱们认东西似的,先看清模样再动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