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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四合,郡主府的青砖黛瓦被笼上一层薄纱,唯有霓裳院的窗棂还透着暖黄的光。

  丁凡的指尖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他居然被拦在院子外,连门都没进。

  冷秋玲见状拽着他衣袖的手却愈发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表哥,你我今日先行离开。若是被赶出去,我们二人在京中再无立足之地,丁家的的名声、冷家靠着外戚攒下的体面,全要毁在今日!”冷秋玲凑在丁凡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方才沈翀那双眼扫过来时,寒意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不敢再赌,更不敢再看院中书房内那道尚未露面的郡主身影。

  丁凡喉结滚动,还想争辩几句。他不信堂堂丁家子弟,连求见郡主的资格都没有。

  可冷秋玲已经对着书房的方向屈膝,声音细若蚊蚋,却足够让护卫听清:“是我们唐突了,扰了郡主清净,这就走。”说罢,她几乎是拖着丁凡转身,脚步仓促得像踩在炭火上,身后只余下一地的尴尬和慌乱。

  沈翀立在桂花树下,玄色锦袍被晚风掀起一角,眉头依旧拧着,没有半分舒展。

  他望着那两道几乎要小跑起来的背影消失在拱门后,指尖在腰间的玉佩上摩挲片刻,转头对身后的护卫沉声道:“加派两队暗卫守着东西拱门,再调三人盯着西跨院的动静。丁凡和冷秋玲若是再敢靠近霓裳院半步,直接赶走,若是敢靠近郡主,丢回他们的客院。”

  “是!”护卫们齐声应和,脚步声整齐地消失在暮色里。

  沈翀这才转身往书房走,走到门口时却又顿住,回头望了一眼渐渐被夜色吞没的拱门。

  风里带着晚桂的香气,他却莫名觉得心头发沉:“看来往后,霓裳院的守卫还得再严些。”

  毕竟,盯着郡主的人,从来不止丁凡这对仗着家世的男女,暗处藏着的眼睛,只会更多。

  书房内,烛火跳动,将三人的影子映在墙上。

  裴让正低头整理案上的文书,见沈翀进来,连忙抬头:“可是外面出了什么事?”

  云霓也放下手中的笔,目光落在沈翀紧绷的脸上。

  沈翀走过去,拿起茶壶给自己和他们两人倒了热茶,随后将丁凡和冷秋玲来闹事的事简要说了一遍,末了看向云霓:“我没给他们好脸色,直接让护卫‘送’走了。”

  云霓闻言,指尖在砚台上轻轻一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做得不错。原本我想着看在舅母们的面子上,不必把事情做绝,可若是他们得寸进尺,也不必委屈自己。我们穆家军的人,从来不会主动惹麻烦,但也绝不受人欺负。”

  沈翀忍不住“噗嗤”笑出声:“郡主还是以前那个少将军,护短都护得理直气壮。”

  他顿了顿,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不过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前厅用膳了。”

  云霓放下笔,起身揉了揉手腕:“好,你们先去,我去洗漱换身衣裳。”

  裴让也连忙将案上的文书、图纸往木盒里收,动作格外小心。

  那些纸上记的,都是云霓这梳理的一些他从未见过,听过的稀罕玩意,甚至还有几张改良的兵器的草图,半点都不能外流。

  “这些东西得收好,这几日府中来往的客人多,还是我来收着稳妥。”

  云霓见他细心,便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转头看向裴让:“对了,我身边正好缺个军师,你可愿意来帮我?”

  裴让的手猛地一顿,木盒差点从手中滑落。

  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喜,声音都有些发颤:“少将军,您……您当真?”

  这几**一直揪着心——自己武功不算顶尖,比起沈翀的身手差了一大截,原本以为没机会进郡主的护卫队,没想到竟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自然是真的,我何时说话诓骗过你们?”云霓笑着伸手,将他扶起来。裴让却“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握拳抵在胸口:“属下愿以郡主马首是瞻,永不背叛!若有一日属下做出背弃之事,便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快起来,不必说这样重的话。”云霓将他扶起,语气软了些,“若是日后遇到难处,比如……像当年军中副将那样被人胁迫,你们只需说出我们以前约定的暗号,我便知道你们的苦衷。”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暖意:“最重要的是好好活着,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裴让和沈翀对视一眼,眼眶都有些发热。

  他们还记得,当年那位副将因为家人被敌军抓住,被迫泄露军情,最后只能以死谢罪。

  从那以后,云霓就跟他们约定了暗号——“外面的风景很好”,若是有人说了这句话,便代表他是身不由己。

  “属下领命!”裴让站起身,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连脊背都挺得更直了。

  沈翀在一旁替他高兴,笑着笑着却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拉了拉云霓的衣袖:“那我呢?郡主可不能偏心!”

  云霓被他逗笑,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五百人的护卫队,需要一个统领、五个队长、五十个小组长,我想让你来当统领,只是这差事不好做,你确定能担下来?”

  沈翀立刻拍着胸口保证:“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裴让也在一旁帮腔:“他的本事我们都知道,统领之位非他莫属!”

  云霓笑着走到书架旁,蹲下身从最底层抽出一本蓝布封皮的册子,递到沈翀手中。册子的封面上,只有两个墨字——“太极”。

  “这是我醒来后,一边养伤一边整理的东西,里面记的是一套拳法。”她想起前世师傅说的话,眼底满是怀念,“师傅说这‘太极’拳看似柔弱,实则暗藏玄机,既能提升阳气,还能增长内力。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交给你们,或许在之后的选比大赛上能派上用场。”

  沈翀连忙翻开册子,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越看眼睛越亮,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老裴,你快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