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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起身将清单叠好放在案几上,对着云霓拱手道:“郡主稍等,我去看看情况,定不让人扰了您做事。”

  说罢便转身快步走出书房,他倒要看看在是谁这么胆大,居然敢在郡主府闹事。

  踏出书房门,沈翀的脚步顿住了。

  目光越过院中的石桌石凳,落在西侧的拱门处,只见两名身着劲装的护卫正拦在那里,手臂交叠挡着两个人的去路,双方正发生着争执。

  而被拦住的一男一女,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男子身着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一块成色普通的玉佩,正是大舅母冷氏娘家大嫂丁氏的亲侄子丁凡。

  这小子自三日前跟着丁家众人住进西跨院,就没安分过。

  昨日在花园假山后打听郡主的喜好,今日又借着给老祖宗问安的由头往霓裳院方向绕,那点想攀附郡主的心思,简直像写在脸上一样,府里稍有眼力见的人都看得明白。

  沈翀想起昨日巡逻时,还撞见这丁凡拉着春喜打听郡主何时去书房,当时便觉得此人品行轻浮,如今看来,竟是比他想的还要不知收敛。

  而站在丁凡身侧的女子,穿着一身水绿色绣折枝桃的襦裙,发髻上簪着一支碧玉簪,面容清秀,正是冷家的大小姐冷秋玲。

  沈翀之前在老祖宗的暖阁里见过她几次,那时只觉得她说话温和,待人有礼,虽算不上惊艳,却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心中还暗自觉得她比那些娇纵的世家小姐强上几分。

  可此刻见她竟与丁凡一同堵在霓裳院外,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怒意。

  看样子似乎是同丁凡一道来的,沈翀心中对她的那点好感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冷意,

  原来之前的温婉都是装出来的,说到底,也是想借着丁凡的由头,找机会接近郡主,好为自己谋个前程。

  “你们凭什么拦着我们?”丁凡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拔高的倨傲,手指着护卫的鼻子,“我们是替老太君来传话,接郡主去前厅用膳。”

  护卫冷笑一声,这位的主意打得还真是响亮,老祖宗怎么会让一个外男来请主人家去前厅。

  而且就算是来通传,现在话已经带到,他们却非要揪着进去,打的什么主意,还有什么不懂的。

  哼,要不是看在几位夫人的面上,他们早就将这个人丢出去了。

  “丁公子,这里是郡主的院子,没有郡主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擅闯,若是丁公子和冷小姐再不离开,别怪我们不客气。”

  冷秋玲站在一旁,虽没像丁凡那样叫嚷,却也对着护卫蹙起了眉,“两位大哥,还请通传一声,我们确实是来通传的,前院的膳食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都在等郡主呢。”她这话看似柔弱,却暗指护卫不通人情,更是说郡主不知礼数,竟然让众人等她一个,若是传出去,倒显得郡主府的人仗势欺人、郡主是个不敬长辈的人。

  护卫冷哼一声,这两人还真当他们都是**啊,听不出她们耳朵里的算计。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声音沉稳:“丁公子,冷小姐,既然话已经带到,那二位就请回吧。郡主正在书房处理要事,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至于用膳这种事,以后还是不劳二位尊客劳驾。提醒一句,二位既然是来做客,那就有做客的自觉。不要越俎代庖。”

  丁凡和冷秋玲被这么一回怼,脸色很是难看,尤其是丁凡。

  他这次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拿下云霓这个香馍馍,他们丁家如今看似风光,实则是外头光鲜,只要他能拿下这个孤女……

  可是来了这京城数日,竟然连一次面都没有见到。

  今日好不容易听闻她回府,必须见到人。

  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伸手就要去推护卫的手臂:“大胆,你们不过是下人,我可是穆家大少夫人的侄子,还是有功名的廪生。你们居然如此拦我。滚开!我倒要看看,到底是郡主真的在忙,还是你们这群人以下犯上!郡主!!郡主!!”

  他本就觉得自己是廪生,身份比寻常百姓尊贵,又靠着丁家与冷家的关系,在郡主府里多少有些底气,此刻被护卫拦着,只觉得丢了面子,哪里还顾得上分寸。

  沈翀见他竟要动手,眼中寒光一闪,快步走上前,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丁公子,住口!”

  丁凡的手僵在半空,回头见是沈翀,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却依旧强撑着面子:“沈……沈小统领,我只是想进院见郡主,并无恶意,你何必如此小题大做?”

  沈翀他自然认识,为了讨好穆家他们这些姻亲的孩子都会被送到边境训练骑射,而这位就是他们的统领。

  瞬间不敢太过放肆,语气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冷秋玲也没想到会惊动沈翀,连忙收起脸上的不喜,对着沈翀屈膝行了一礼:“沈护卫,我们真的只是……”

  “只是什么?”沈翀打断她的话,目光扫过两人,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只是想借着带话的由头,闯进郡主的书房?还是觉得,凭着几分沾亲带故的关系,就能在郡主府里为所欲为?”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丁公子,你日日在霓裳院外徘徊,打听郡主的行踪,是何居心,府里人都看在眼里。冷小姐,你身为冷家大小姐,本该知晓男女有别,恪守礼数,却跟着丁公子一起堵在郡主院外,传出去,怕是会坏了你的名声。”

  这话说得又重又直接,丁凡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冷秋玲也羞得脸颊通红,手指紧紧攥着裙摆,连头都抬不起来。

  沈翀看着两人的模样,心中没有半分同情,只觉得厌烦:“郡主仁慈,不愿与你们计较这些小事,可你们也该有自知之明。现在,立刻离开霓裳院,若是再敢在此喧哗,或是私下打听郡主的事,就休怪我按照郡主府的规矩,将你们请出去!”

  他话里的“请出去”,谁都明白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