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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三险些站不稳。

  等站稳时,看向霍一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这就是你忠于的主子?他终究踩着我家祖宗爬上了摄政王的位置。

  我的祖宗为他剖腹取子,历经生死。

  可是他竟然还要将她送去和亲?

  霍一,若再见他,我苏老大绝对不会再留半分情面,必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霍一生怕霍三做出什么糊涂事,赶紧安抚:

  “你先不要生气。

  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

  当日,夫人剖腹取子你我亲眼所见。

  那可是划开肚皮取出孩子。

  一个月时间便能痊愈去和亲了?

  我担心……”

  霍一的话也让霍三理智回笼。

  是啊。

  一个月就能去和亲?

  难道……难道……

  霍三那眼睛又红了,跟着眼泪都流出来了:

  “祖宗……难道……难道……“

  这回便是霍一也不敢再开口。

  是啊,会不会……

  “破腹取子九死一生啊……我的祖宗啊……”

  霍三哭的实在是大声,将两个孩子都给吓醒了,一个哭另外一个迅速炸雷般也跟着哭。

  这让金花不满了。

  对着霍三便发出了豹子的怒吼。

  霍三的眼泪就这么卡在了脸上。

  然后他们就看到金花伸出它的大舌头在孩子的头上添了添,顺了顺他们那并不怎么浓密的胎发。

  奇迹的是,那样粗糙的舌头下,孩子竟然慢慢平静下来。

  看他们又睡着了。

  霍一直接将霍三拉出了洞穴:

  “你别哭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好好想想看孩子怎么办?!”

  “养啊,我养,我有钱,我是孩子的舅舅,本就该我养!”

  霍一当然知道该养。

  可这怎么养呢?

  “那将军……”

  “你若是敢通知他,别怪我和你鱼死网破。

  只要我家祖宗一天下落不明,我绝对不会把孩子给任何人。

  我家祖宗说了,只有她找我,否则绝对不能相信任何人!”

  霍一点了点头,这一次倒是没有和霍三争:

  “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有个主意。”

  “啥?”

  “要不我们也往西南去。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你家祖宗真去和亲的话那怎么办?咱们想法子将人偷出来啊。

  当然这是最糟糕的想法。

  可是……我们也本来没有去路啊!”

  没错,那天夜里那多的杀手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安排的。

  那些死士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很可能来自皇城。

  老皇帝还没死呢。

  只要一日不死……

  “你说的没错,那我们带着孩子去西南?”

  “我觉得可以,而且,金花不能进城里,所以我想着这一路全走山路反而更好。”

  “好,那我们就去西南!”

  ……

  “崔神医,我长姐都昏迷一个月了,她还能醒吗?”

  崔一谷看着依旧昏迷的人,他心里已经反复想过无数次了,他当时的操作绝对没有问题。

  为何没醒,估计还是和在腹部动刀脱不开关系。

  毕竟……

  “她一定能醒,只要有一口气我就能将她救活!”

  “那咱们要怎么救她啊?”

  崔一谷看着马车驶去的方向,目光森森:

  “昭和公主竟然已经和亲出发前往西南,那么咱们也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且,西南有很一种药材对昏迷不醒的人有奇效,去西南就是最好的选择。”

  苏明成自然没有意见。

  崔一谷当日将阿姐带走后第一时间联系的就是他。

  他带着还活着的暗卫偷偷再暗中集合。

  当日别院皇庄死了一大半的兄弟。

  剩下的全都以长姐马首是瞻。

  哪怕长姐现在还昏迷不醒,他们也不怕,他们相信长姐一定会醒来,一定会!

  还有,只要跟着长姐就有机会找到霍三和孩子,所以他们一定会陪在身边。

  “摄政王……”

  崔一谷欲言又止。

  当日单简如何以命相护,他自然看在眼中。

  他并没有怀疑摄政王的真心。

  只不过,当日那么多的杀手,还有帝王的人。

  皇帝只要没死,崔一谷就绝对不会将苏禾再至于那等危险之地。

  单简也有疏忽的时候。

  即便要送苏禾回去也必须是苏禾痊愈之后。

  单简能昭告天下苏禾和亲,其实何尝不是对苏禾的保护。

  皇帝不就是担心苏禾和苏禾肚里的孩子吗?

  现在总放心了吧?

  至于单简会如何和帝王斗?那这就不是崔一谷能担心的了。

  反正,他们的目的地就是西南!

  “好,我去通知兄弟们,立刻前往西南!”

  ……

  “摄政王!”

  “还是没消息?”

  暗一摇了摇头:

  “但我们已经再次清点了所有殿下身边的亲兵,的确只有30具尸体,还有20具尸体并没有找到。”

  “霍三小桃他们呢?”

  “同样都没有消息,各大客栈,驿馆,甚至村落,我们几乎挨家挨户去找都没有人见过两个男人带着两个孩子。

  甚至就连购买奶牛奶羊或者找奶**人也没有!实在是不知道他们躲去了哪里。

  属下以为会不会他们去了别的地方?”

  单简阴郁的脸色透着一丝暴戾。

  一个月了,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就连苏禾如今到底是死是活他竟然也不知道。

  可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耳边便是孩子的啼哭声和苏禾那流着泪看向自己让自己“走”的样子。

  苏禾一定没死。

  崔一谷一定将她带走了。

  但带去了哪里,为何一点消息都没传来单简也着急不已。

  可若非当**重伤昏迷数日才醒,他也不会耽搁时间错过找人!

  如今再想寻找实在是难!

  “继续派人去找,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人找到。”

  殿内烛火摇曳,将单简半边脸映在阴影里,他指节分明的手正缓缓擦过腰间玉带,那里藏着一道极深的、尚未痊愈的伤口,仿佛还残留着雨夜那场厮杀的痛楚。

  内侍尖细的嗓音打破了沉寂:

  “摄政王,陛下传召!”

  单简的动作未有丝毫停滞,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他的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龙榻上那个气息奄奄却仍不甘放权的帝王。

  “今日,”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却带着冰碴般的寒意,“三位皇子的母妃,又去烦扰陛下了?”

  内侍腰弯得更低:

  “是,哭求陛下释放三位皇子……”

  “释放?”单简极轻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在他唇齿间碾磨,带出一种近\乎残忍的玩味。

  那皇帝老儿派出的杀手,险些就夺走了他视若珍宝的一切!伤了他的骨血,这老朽竟还妄想有自己的子嗣承欢膝下,送终入陵?

  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心底的毒火灼灼燃烧,几乎要焚毁理智,可面上却凝着一层永不融化的寒冰。

  “后宫不得干政。”

  单简终于抬起眼,眸光深寂,如同古井寒潭,看得那内侍浑身一凛:

  “这规矩,不需要本座再来教你了吧?”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安排,绝不让任何人再惊扰圣驾!”

  内侍冷汗涔涔,连声应道。

  “慢着。”

  单简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内侍立刻僵在原地,屏息聆听。

  单简的指尖无声地敲击着紫檀桌面,发出极有韵律的轻响,像在下一盘无形的大棋。

  “三位皇子既然这般不中用,惹得陛下忧心……那也该让陛下看看其他几位皇子了。

  免得朝野上下以为,陛下膝下除了那三个不成器的,就再无拿得出手的龙子。

  去,将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所有皇子,都’请’出来,该为国分忧,为父尽孝了。

  总得让世人瞧瞧,陛下的龙子凤孙,个个都是’栋梁之才’。”

  “是!奴才遵命!”

  内侍心领神会,不敢多问半句,躬身疾步退下。

  殿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光线。

  单简终于不再掩饰。

  他的眼底泄出浓重的杀机与恨意。

  不将你们这些龙子龙孙全都拉到这明处来遛一遛,斗一斗,我怎么才能……将你们一网打尽,一个不留呢?

  老头子,你伤我挚爱绝我子嗣,我便绝你江山传承!

  我要你眼睁睁看着,你的儿子们是如何自相残杀,是如何一个个跌入尘埃,最终……龙榻之前,无人送终!

  窗外乌云蔽月,殿内他的身影孤绝如嶙峋山崖,复仇的火焰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无比炽烈地燃烧着。

  运筹帷幄,落子无悔,这场弑亲绝后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