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灼屿非但没松,反而收紧了钳制她下颌的手指。

  力道很大很痛,让姜昭玥感觉下巴都快要脱臼了。

  “干什么?”

  他冷笑,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潭,“问问你嘴里那位……死透了的国公爷!”

  他猛地将她拉得更近,姜昭玥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两人距离瞬间变得很近,几乎鼻尖相抵。

  “他不让我继承爵位,不让我碰家业……”

  崔灼屿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那他最心爱的续弦夫人呢?”

  “我能不能碰?”

  最后一个字,带着明显的恶意和试探,狠狠砸在她脸上。

  姜昭玥陡然睁大眼。

  “崔灼屿,你疯了!”

  她浑身血液都冲上头顶,低吼出声,“这是灵堂。”

  国公的棺椁就在几步之外,香烛还在安静地燃烧着。

  虽然早知道他骨子里很疯,没想到会颠到了这种程度。

  “灵堂,又有何干?”

  崔灼屿嗤笑,目光扫过那漆黑的棺木,毫无敬意。

  深沉的眸子里面,只有嘲弄,“死透的地方,刚好。”

  他看着她又惊又怒,因挣扎而泛红的脸颊,像是在欣赏一只困兽的挣扎。

  那双总是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此刻燃着两簇愤怒的火焰。

  该死的亮。

  一股邪火,混杂着某种压抑已久到了扭曲的占有欲,轰然烧断了他仅存的理智。

  “他不是死不瞑目吗?”

  崔灼屿的声音骤然变得更冷,更沉,也更……

  危险。

  “那就让他好好看着。”

  话音未落,他猛地低头,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凶狠到不容抗拒,带着毁灭般的气息。

  “唔!”

  眼前那张冰冷的脸,突然无限放大,姜昭玥脑中瞬间空白。

  冰冷的带着侵略性的男性气息,蛮横的入侵,根本没有任何说拒绝的余地。

  不是吻,是撕咬,是惩罚。

  更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

  灵堂棺椁,外面还有阵阵霹雳爆炸的声音,他竟敢在这里,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她扭头挣扎,双手刚要推开他,却被他死死扣在身后,动弹不得。

  男**略的气息,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强行掠夺她胸腔内的气息。

  他的唇舌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甚至试图撬开她的齿关。

  姜昭玥心中盘算着时间,趁他攻城略地之际,她猛地闭嘴,狠狠咬了下去。

  “嘶……”

  一声压抑的痛哼响起来。

  浓郁的铁锈味,瞬间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来,崔灼屿的动作也被迫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头,唇瓣上赫然一道深深的伤口。

  鲜血立刻涌出,染红了他的嘴角。

  在那张过分俊美阴鸷的脸上,显得格外妖异狰狞。

  雷光劈落,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惊怒与错愕。

  他抬手,指尖轻轻蹭过唇角的伤口,被染上了一抹刺眼的鲜红。

  半晌,他抬眼,死死盯住她。

  姜昭玥剧烈喘息着,唇上也沾着他的血,像抹了最艳的口脂。

  她双眼通红,毫不退缩地迎着他噬人的目光,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呵。”崔灼屿忽然笑了出来。

  笑声低沉,阴冷,在空旷死寂的灵堂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好,很好。”

  他舔掉唇边的血迹,眼神彻底沉下去,变得幽深莫测,像即将掀起风暴的海。

  “姜昭玥。”他叫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裹着冰渣,“你真是好样的。”

  他松开对她的钳制,后退一步。动作依旧优雅,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他转身,黑色的大氅仍旧往下淌着水滴。

  随着他的动作,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走到门口时,他脚步突然微顿了下,却没有回头。

  冰冷的声音砸在地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国公爷要死不瞑目,那他就……”

  “一直看着吧。”

  “看看他这个好夫人。”他声音里淬着毒,“是怎么替他守住这份家业的。”

  说完,他大步迈出灵堂,身影瞬间被门外更深的黑暗吞噬。

  只留下浓重的血腥味,和灵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轰隆!”

  又一声炸雷,惨白的电光劈进灵堂,照亮姜昭玥煞白的脸,和她微微颤抖的手。

  她缓缓抬手,用力擦掉唇上的血迹。

  风吹动帷幔,吹得长明灯的火苗剧烈摇晃。

  国公的牌位在阴影里,静静矗立。

  “守?”姜昭玥望着那牌位,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崔灼屿……”

  老国公至死,膝下除了有一个崔灼屿,便再无其他孩子。

  偌大的府中,人丁稀薄。

  可即便是这样,他都宁可将大部分暗中的家业单独留给了自己,只给了崔灼屿一个世子的名头。

  她还真的有点好奇,这对亲生父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要引得如此针锋相对。

  幽暗的灵堂里,只剩下烛火噼啪的声响,和窗外永不停歇的雷雨。

  ……

  翌日。

  雨势减弱了,迷迷蒙蒙,灵堂里也是雾气缭绕的,白烛泛着微弱的光。

  陈运安踏进门槛,走到棺椁前,恭敬地取过三炷香,在烛火上点燃。

  “国公爷,学生来送您了。”

  他执香躬身,三次叩拜,动作庄重,然后插香入炉。

  起身之后,转向了旁边仍旧跪着的姜昭玥,眼中带着真挚的关切。

  “夫人请节哀。”

  姜昭玥一身素缟,低眉顺眼的,更加显得肌肤胜雪,微微垂首还礼,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陈大人有心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

  陈运安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温和的眉眼之间升起来担忧,温声劝慰:

  “国公爷走的突然,夫人千万保重身子。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吩咐。”

  到底是读书人,纵然惋惜她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还是不曾表现出来。

  “多谢陈大人挂念。”

  她抬起眼帘,眸光如水,阳光透过白纱和门框照在她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影子。

  就在这时,她忽然顿住了,目光越过陈运安的肩膀,看向门口。

  陈运安看到了她的表情变化,便也顺着她的视线回头。

  崔灼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

  一身墨色常服,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那双眼睛,冷得像深潭,正牢牢锁在姜昭玥身上。

  陈运安连忙上前两步,走到他跟前,“灼屿,你来了。”

  崔灼屿没有回应。

  他缓步走进灵堂,先到棺前取了香。

  而后点火躬身,陈运安看着他祭拜,每个动作都标准得挑不出错处,却隐隐觉得怪怪的。

  就像透着一股疏离,没有任何悲伤。

  崔灼屿上香之后,才终于转向陈运安,一双眸子仍旧深沉,如同井水,看不到尽头。

  “前厅来了几位宗亲,你去接待一下。”他语气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