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期默默叹了口气。

  不是我的忠君爱国之道强,是我老师强。

  谁能想到他能担任本次乡试的主考官?

  他老师才是忠君爱国之道的最忠实捍卫者。

  所以……

  连带着方子期等人也跟着受益就是了。

  方砚秋和方仲礼是一起出来的。

  两人神色如常。

  方子期闻了闻,没有臭味。

  “幸好。”

  “大家都被分到臭号。”

  “考运皆不错。”

  方子期忍不住感慨道。

  “确实!”

  “这乡试的臭号怕是真难了。”

  “那味道……怕是连我也扛不住,味道实在是太浓郁了。”

  “只是匆匆待一会儿,我就头晕眼花。”

  “这还如何做文章?”

  “在这乡试之中若是抽中了臭号,基本上就被判了死刑了。”

  方仲礼颇为庆幸道。

  “现在就差疏桐和周夫子了。”

  “周夫子上了岁数,但愿周夫子没抽中臭号吧。”

  “不然周夫子的身子骨怎么扛得住。”

  方仲礼忍不住担忧道。

  众人在贡院外等了许久……

  才看到周夫子拖着疲惫之躯走了出来。

  众人连忙凑上前一闻……

  些许臭味……

  “夫子,你不是臭号吧?”

  方子期直接询问道。

  “没有!没有的事!”

  “就是这几日发的汗有些多了,衣服些许味道。”

  周夫子略显尴尬道。

  听到周夫子这样说,众人才松了口气。

  衣服臭了不要紧,只要不是臭号就成。

  “就剩下疏桐了……”

  “疏桐之前三试皆不曾碰上臭号,这次应当也无虞吧。”

  方仲礼深以为然道。

  方子期:“……”

  本来方子期还没感觉有什么的。

  但是听到方仲礼这么一说……

  他突然就感觉这事有点玄……

  墨菲定律……史上第一大定律。

  这玩意儿…规则之力太强大了。

  众人在贡院外继续等了约莫一刻钟。

  才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此刻的林疏桐早已无了从前的那般洒脱淡然,发髻散了,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

  身上亦是衣衫不整。

  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显得很不稳当。

  最关键的是……

  他周边那些学子皆避着他走。

  方子期心一沉……

  好家伙……

  他爹不会是乌鸦嘴吧?

  众人见林疏桐状态不对,连忙飞奔上前。

  随即就嗅闻到一股难掩的臭味……

  这味道怎么形容呢……

  大概就相当于你穿上雪地靴,然后穿上袜子,袜子不换,足足穿上几个月……

  几个月后,你拿出袜子……闻一闻,就这个味……

  太刺鼻了!

  方子期感觉自己都快要原地飞升了。

  花允谦此刻直接就在那里干呕了……

  “老林……”

  “呕……”

  “我…呕……”

  “我不行了老林,太臭了!”

  “我实在靠近不了!”

  花允谦哭丧着脸,此刻心态崩了。

  “林兄,无碍吧?”

  “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送你去医馆?”

  方子期沉声道。

  有赵奎先例在前,他现在是真有些怕了。

  以往他同林疏桐交往不深,但是最近几个月,林疏桐基本上每晚都要到方子期的小学堂中听课,方子期与他,亦有了半份师生情谊。

  此刻方子期自然不希望林疏桐出事。

  “没…没事子期兄……”

  “些许…些许风霜罢了……”

  “呼!”

  “总算…总算是熬下来了。”

  “臭号之威力,果真不同凡响……”

  “我…我尚且还在倒数第五排……都已撑不住……”

  “我实不敢想象,那倒数第一排的仁兄是如何撑到第一场结束的。”

  林疏桐说话间,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此刻身体忍不住在轻微地打着摆子。

  “林兄,莫要多言了。”

  “走!去医馆!”

  “就算是无事,让大夫看看也是好的。”

  “虎叔!”

  “去驾车!”

  方子期当机立断道。

  很快。

  众人来到医馆。

  由大夫开了些去心火和恢复元气的药后,众人才将林疏桐送回家。

  如此众人才算是放心。

  “林兄。”

  “若感身体不适,下场乡试莫要参加了。”

  “你还年轻,参加乡试之机会不知凡几。”

  “实无必要冒险。”

  方子期一脸严肃地叮嘱道。

  此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子期兄,你的话,我记在心里了。”

  “你放心吧,如果我真感身体不适,自会放弃的。”

  “就是感觉第一场都熬下来了,就这么放弃了怪可惜的。”

  “还好之前方兄让我在茅房旁做文章,锻炼了一段时间,不然我怕是真坚持不下来。”

  “还有…此次乡试的题目也非常好,正契合方兄之前教我的忠君之道……”

  “这么好的乡试机会,错过了,下一次也不知道是何时了。”

  林疏桐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对于此,方子期倒也很认同。

  谁也没想到本次乡试的主考官居然是他恩师柳承嗣,这一脉相承的文风自然是最好出成绩的。

  天时地利人和皆有。

  错失……

  确实是极大损失。

  然……

  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这些自然也都不足为道了。

  “林兄,一切以性命为重!”

  “身体才是科举的本钱!”

  “若是身体垮了,纵使让你中了状元又如何?”

  “到头来皆无意义。”

  “林兄,你好好休养!”

  “我们就先走了。”

  方子期拱拱手,转身离去。

  离开林家的时候,林望舒在那里唉声叹气的。

  “子期!”

  “方兄!”

  “多谢你们照料疏桐那孩子了。”

  “这孩子…也是运道不好。”

  “怎么就抽中了那臭号。”

  “当真是…哎……”

  林望舒重重叹息。

  既惋惜,又无奈。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默默承受了。

  “林叔。”

  “若是林兄身体不适,千万不要让他参加第二场乡试了。”

  “切记!”

  方子期再度叮嘱道。

  林望舒跟着点了点头:“放心吧子期,我有分寸,这几日,我休了假,特地看着他。”

  “对了子期,你们贡院之中…今日好像有一个胥吏被扭送到通衢府的监牢了。”

  “我听了一耳朵,似从他嘴中说出了子期你之姓名……”

  “子期,此事无碍吧?”

  林望舒询问道。

  “此事是有人阴谋算计于我……”

  方子期简单将这中年胥吏藏小抄想要暗害他的事情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