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方伯山来说。

  之所以想要说动大家一起归乡。

  原因很简单。

  他要借着这个机会将他亲家孙员外也给忽悠回去。

  他本想着回禾阳县能接收孙员外原先留在禾阳县的产业……这样他就算是独自归乡也能过得有滋有味的。

  但是谁知道叛军盘桓了几个月后,哪里还有什么产业啊,全成废墟了。

  所以……

  这在禾阳县待着,仍旧没稳定的来钱路子。

  虽然生活成本降低了,但是过得还是苦日子。

  但要是将他亲家孙员外给忽悠回去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孙员外回到禾阳县继续当大财主,就能时常接济他这个儿女亲家了。

  方伯山无时无刻不在回忆之前没有战乱,他们都在禾阳县的日子……

  那多滋润啊!

  他那亲家产业多,来钱门路多,对他自然也大方,有时候甚至一次性给上几十两银子!

  现在呢?

  每次去,虽然不至于吃闭门羹,但是也不会主动给钱了。

  就算是方伯山厚着脸皮说借,基本上每次也就借个三五两银子的。

  而且借的多了,态度也就不好了。

  方伯山仔细分析了一番他那亲家孙员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最终得出结论:还是穷闹的。

  虽然他亲家孙员外仍旧家财万贯,但是来钱的路子少了啊,靠着一个书铺,一个月能有多少进项?恐怕保一大家子吃喝还不够吧?

  进项少了,赚钱难了,自然就不会像之前那样大手大脚地给接济他们家了。

  但是只要将他亲家孙员外给忽悠回禾阳县……

  那到时候趁着田地价格低,买上个千八百亩的田地,再开几个铺子。

  这进项顿时不就多了吗?

  到时候手上宽裕了,还能少了他们家的银子?

  方伯山的如意算盘打得是极好的。

  而且他早搞清楚了。

  他那亲家孙员外之所以不愿意回去,就是因为他侄儿方子期觉得还没到回去的时候。

  他这亲家孙员外也不知脑子是不是被门缝给夹了。

  反正将一个孩子的话奉为圣旨……

  当真是一点主见都没!

  既然没办法直接说服自己的亲家孙员外,那方伯山觉得只能先动援自家这些亲戚了。

  到时候大家都走了。

  孙员外还能坐得住?

  更重要的是,要改变他二弟方仲礼还有侄儿方子期对归乡的态度!

  在方伯山的嘴中,现在只要归乡,马上就要过上老太爷的日子了。

  吃喝拉撒,官府全给你包了。

  “真的!”

  “官府的胥吏说了,第一年的赋税若是不想交也没事,也不用银钱顶,等来年一起补齐就好了!”

  “现在啊!晋王就想着将宁江府和汇川府给治理好呢!这样大家才会夸赞他的治理能力啊!”

  “你想想,这是连王爷都格外关注的事情,谁敢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王爷发话了,下面那些地方官为了让更多逃荒的人归乡,自然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回去吧!”

  “故土难离啊!”

  “三弟!”

  “现在咱们柳溪村的地便宜!比以前便宜一半!”

  “带上你的身家回去,买上百八十亩的田地!直接当地主!”

  “爹!娘!你们也不想死了以后还要葬在异乡吧?你们就不想埋在柳溪村?”

  方伯山现在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甚至……

  开始放大招了。

  连老爷子方守义和老太太柳氏死后葬在哪的事情都想好了。

  当真是孝出强大。

  相似的场景……

  方子期一阵恍惚。

  怎么感觉前不久才刚经历过啊……

  今日…似乎就少了他外公一大家子……

  嗯!

  二姑方秀云也没来,只有二姑父陈景行带着两个表姐来了。

  “子期,你觉得现在能归乡吗?”

  老爷子方守义敲了敲老烟枪,目光看向方子期。

  嗯!

  这就更还原了!

  “爷爷。”

  “叛军能来一次就能来第二次。”

  “我还是那句话。”

  “这天底下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

  “那些在省城活不下去的人家想回去,我能理解。”

  “但凡在省城能有个生计度日的,我觉得没必要来来回回跑来跑去的。”

  “狼来了第一次,或许是假的。”

  “但是第二次第三次呢?”

  “只有千日当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既有安全的地方待着,为什么非要回去战战兢兢地过日子呢?”

  “这一路走来,可都不容易。”

  “我们第一次从家逃荒至省城…可也是经历过生死的。”

  方子期淡淡地提醒道。

  此话一出,基本上就代表方子期的意见和态度了。

  “大哥大嫂。”

  “我和叔信不回去,你们若是想回去,就自己回去吧!”

  “我觉得这省城挺好,啥都有,等再攒几年钱,说不定就能在城北买个房子了!”

  “现在秀娥也许了省城的人家了,到时候我们也在省城扎下根来!以后就是省城人了!”

  三婶王氏眼眸中全是光。

  这日子过得是真有奔头啊!

  “眼皮子浅的……”

  大伯母赵氏嘟囔了一声,随即目光看向陈景行。

  “二妹夫,你可也是读过书的……秀云可一直说,要归家……”

  大伯母赵氏刚开口,二姑父陈景行就将脑袋摇晃地像拨浪鼓一样。

  “大嫂,我们是万万不会回去的。”

  “秀云她要是想回去,你将她带回去就是了。”

  “反正我同禾穗和麦香都不回去。”

  “苦日子我过够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跟着二哥一家来到省城安了家,还要往回跑?”

  “那这么多日子受的苦不是都白受了?”

  “说起来这来省城也快一年了,都习惯了。”

  陈景行乐呵一笑道。

  他现在有稳定的营生。

  在粮铺当账房安稳得很。

  粮铺东家知道他二舅哥和侄儿都在省学读书,从未想过辞退于他。

  这日子眼瞅着越过越好,干嘛要走?

  自讨苦吃?

  他又不是方秀云那个蠢妇!

  陈景行算是看透了。

  这老方家…是真要发达了。

  当初听说子期八岁中了院试案首他就有这个感觉。

  现在这个感觉就更强烈了。

  前一个老师去了京城当上了户部侍郎。

  现在又拜了个老师是汉江省的正四品学政……

  现在又进入了省学最顶级的天班中就读。

  而且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

  一个举人功名定是跑不了的。

  这日子啊。

  越过味越浓啊!

  陈景行很庆幸,当初没跟着那蠢妇一起犯浑,将关系闹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