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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应霄仔细观察了一下闻于野的状态。

  他显然不像是中毒。

  那他肯定是帮别人要的。

  闻于野以前只对母亲有一些感激之情,对别人都漠不关心。

  别人死他面前,他都是直接从别人身上踩过去。

  所以闻应霄非常好奇,闻于野到底在帮谁要解药。

  他往后靠了靠,很感兴趣地问:“先让我看看你要救的人。”

  闻于野现在是求人方,没有选择。

  他调整了一下镜头,对准了身后蜷缩的姜盛栀。

  却刻意只拍摄到她肩膀以下的位置,侧脸都没让他看。

  “啧,小气。”闻应霄不满地看了一圈,目光最后定格在姜盛栀垂落的手上。

  他忽然说:“给我看看她的手。”

  闻于野以为这是看病的一环,就握着姜盛栀的手,小心翼翼地抬起来,展现在镜头前。

  这只手纤细白皙,此刻微微蜷缩着,像易碎的玉雕。

  闻应霄很满意:“很漂亮的手,我很喜欢。我可以给你解药,不收钱。但我要她的手,砍下来给我。”

  “不行!”闻于野想也没想就厉声拒绝,下意识地将姜盛栀的手攥紧。

  这双手,是姜盛栀天分的载体。

  是全世界唯一能碰他的手。

  也是唯一一双能让他感受到人的体温、人的触感的手。

  还是让它们好好待在她身上吧!

  闻应霄笑意中的玩味更深。

  “不愿意啊……”

  “那就没办法了。”

  “好心提醒你一句,这种药没有任何生物能克服,她睡梦中都会一直在想她最深刻的恐惧,时间久了,大脑会因为过度恐惧而永久损伤。”

  “她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自己的心魔活活吓傻。”

  闻于野确实感受到她在梦里也不安稳,她手心里全都是冷汗。

  沉默片刻,他摘下自己的手套,抬起手给闻应霄看:“我的手。”

  闻应霄打量了一番:“也行。”

  闻于野:“你现在就给我送解药过来,我把我的手砍下来给你。”

  闻应霄稍作思考,答应了:“可以。不过你现在不要砍,寄过来都臭了。等我有空回家我自己去砍。”

  闻于野:“嗯。”

  到时候他应该就死了,让闻应霄自己去尸骨堆里捞去吧。

  闻于野给他发了他们现在的定位。

  “你安排直升机空投过来,多久能送到?快点。”

  闻应霄:“凌晨吧。”

  闻于野:“那她岂不是要被吓一晚上?”

  梦里都要挨吓,闻应霄真是太**了,有一点不**都发明不出来这种药。

  闻应霄:“你把她弄醒,跟她聊聊别的,分散她注意力。”

  闻于野沉默两秒:“怎么聊。”

  闻应霄已经有点不耐烦,这个人怎么这么蠢。

  “没有教你的义务。”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闻于野低头,看着睡梦中眉头紧锁的姜盛栀。

  她额间都是冷汗,肯定正在经历极其恐怖的噩梦。

  不管聊什么,先把她弄醒吧。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姜盛栀,醒醒。”

  好一会儿,姜盛栀艰难地睁开眼,眸子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恐惧,戒备地四下看。

  “别睡了。”他站起身,朝她伸出手,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巨型岩石,“我们去上面看星星。”

  姜盛栀刚才陷入很绝望的噩梦,幸好被他叫醒,现在确实不敢再睡。

  她点点头,扶着他的手站起来。

  然后将手搭在岩石上,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她饿得虚弱,手脚也发软,并不算高的岩石爬得也很慢。

  闻于野站在她身后,手臂虚虚地环在她的腰侧,保持着能随时扶住她、又不会真的碰到她的距离。

  他一直看着她,她散落的发丝落在颈侧,偶尔因为力竭而微微停顿,像一只努力攀爬却总是滑一下的小动物。

  她确实好可爱。

  他原本半死不活的心,都看得温软一片。

  终于,她爬上去了。

  闻于野也跟了上去。

  两个人并排躺在巨大的岩石上。

  这样的星空是都市里没有的。

  星星很密,璀璨的银河横亘天际。

  附近的树木沙沙轻响,耳边时不时传来蝉鸣蛙叫。

  森林,仿佛有种伟大的力量,让人得以片刻宁静。

  闻于野侧过头,看着姜盛栀苍白的侧脸,他想到闻应霄的话……

  得让她的脑子转起来,不然她很快又会坠入无边的恐惧中,把自己吓傻。

  他一本正经地问:“你知道什么东西需要被你打吗?”

  姜盛栀茫然地看向他,眨了眨眼。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说,但还是试探着猜:“抖M?”

  闻于野:“是电话。”

  姜盛栀:“……”

  好久没听过这种老款笑话了,是她想时髦了。

  她不服气:“再来。”

  闻于野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认真地问:“什么橡胶制品有大号小号,还和生命有关。”

  姜盛栀小脸一黄,不好意思说,就摇摇头:“不知道。”

  闻于野:“救生圈。”

  姜盛栀:“……”

  卧槽,我这个该死的大黄丫头。

  都是看小说看的。

  不行,她得扳回一局:“那现在换我问你了。什么东西白白的,长长的,抽了有害健康?”

  闻于野:“烟?”

  姜盛栀:“是脊椎!”

  闻于野:“……”

  真是路易十六抬手,让人摸不着头脑。

  姜盛栀:“什么东西白白的带点灰,软软的,抽了也有害健康?”

  闻于野:“不知道。”

  姜盛栀:“是脊髓!”

  闻于野:“……”你个**。

  不过他还是挺欣慰的,她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开,开始断断续续地问一些人体组织的话。

  闻于野大部分都猜不到,但尽量去应和。

  他前面的二十年,说的话加一起,都没有今晚说得多。

  星光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夜风很凉,不过闻于野心底却是从未有过的暖意。

  可能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普通人的生活。

  就是这种,和家人在一块儿,平平淡淡的,说很多很多没有意义的话。

  生命里能有这样的体验,他的人生遗憾又少了一个。

  他们一直说话,说到天快亮起来。

  姜盛栀虽然很想保持清醒,但本来就又饿又累,实在是坚持不住,还是睡着了。

  好在没一会儿,闻应霄安排的直升机终于定位到了闻于野的位置附近。

  直接用小型降落伞空投了一个小药箱下来。

  闻于野过去将药箱捡起来,里面有一根已经注好药剂的针管。

  闻于野回到岩石上,抓起姜盛栀的手臂,把药打了进去。

  “别怕,很快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