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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婳沉寂如死水的心湖里,激起了从未有过的涟漪。

  她怔怔地看着徐宥白。

  看他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自己错愕的脸。

  而在那倒影的更深处,她好像看到在翻滚的她从未见过汹涌情绪。

  那不是兄长对妹妹的怜惜,而是一种更具侵略性的东西。

  温婳的心猛地一缩,几乎是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可是……”她有些慌乱地开口,“我们又不是真正的兄妹。二哥,你没有必要对我这么好。过去你给我的那些帮助,我已经很感激了。”

  然而,她退一分,徐宥白便进一分。

  “可我觉得,还不够。”

  那一瞬间,温婳清晰地感觉到,这句“不够”,指的绝不仅仅是帮助。

  心跳不受控制地疯狂加速,胸口一阵阵发麻。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避开他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视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二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现在这样的生活……我承认我不会再想要继续下去了。但是,也请你相信我,我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我已经做了足够措施,只是现在,还没到可以把一切都揭露出来的时候。”

  “哦?”徐宥白眉梢微挑,追问道,“那你做了什么?温婳,你现在对二哥,也要开始藏秘密了吗?”

  是啊。

  徐宥白曾是她关系最亲近的人。

  她少女时代所有微不足道的心事,小秘密,几乎都会毫无保留地讲给他听。

  可是……

  他们之间,隔着秦观澜,隔着无法言说的岁月与人心,早已回不去当初那种全然信赖的时光了。

  被他现在这样步步紧逼地追问,温婳只觉得一阵心慌意乱。

  她下意识地又想后退,却没注意到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和一小片因前几日下雨而形成的浅水洼。

  脚下一滑,她惊呼一声,身体便失去了平衡。

  电光石火之间,徐宥白长臂一伸,精准地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试图将她拉回来。

  但那股后仰的惯性太大,连带着他也跟着踉跄了一下,两人都没能站稳,双双向后倒了下去。

  在身体接触到冰冷地面的前一秒,温婳只感觉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安然无恙地落入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而徐宥白,则成了她的人肉靠垫,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承受了全部的冲击力。

  那身价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装,此刻正狼狈地沾满了泥泞和草叶。

  温婳慌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脑子还有些发懵。

  当她看到他背后的泥水污渍时,没来由的笑意忽然就涌了上来,怎么也忍不住。

  她还从没见过,向来一丝不苟、清贵矜持的徐宥白,有过这么狼狈的样子。

  徐宥白危险地眯起眼,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温婳,你在笑我?”

  温婳立刻别过头,强行忍着笑意,嘴硬道:“没有。”

  徐宥白却不肯放过她,伸手过来,不由分说地将她的脸强行拧了回来。

  逆光中,她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哪里有半分“没有”的样子。

  气氛在这一摔一笑之间,荡然无存。

  徐宥白看着她脸上久违的鲜活,心中那股无名火莫名就散了。

  他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松开手,眼神复杂地冒出一句:“罢了,你还不懂。”

  温婳好不容易才止住笑,看着他那一身泥污,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她想了想,提议道:“你总不能穿着这身脏衣服出去。这样吧,你跟我去秦观澜的卧室,他的衣帽间里应该还有很多没拆封过的新外套,你先找一件换上。”

  听到这话,徐宥白挑了挑眉,语气玩味:“你让我穿你老公的衣服?”

  “那有什么。”温婳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反正我不在的时候,秦观澜还默许叶舒偷穿我的衣服呢。”

  徐宥白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道幽暗的光。

  “那叶舒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

  温婳下意识地以为,他是嫌弃自己拿他和叶舒那种人相提并论。

  正想开口解释,温婳却在话将出口的瞬间,品出了这句话里更深一层的歧义。

  是啊……叶舒是什么身份?

  叶舒是秦观澜的青梅竹马,是盘踞在他心口的白月光,是如今可以公然挑衅她的暧昧对象。她与秦观澜的关系,是不正当的,是见不得光的。

  而徐宥白呢?

  他是她的二哥,本该是光明正大,无可指摘的。

  可在此刻,似乎也跟着暧昧了起来。

  他们偷偷摸摸的样子,倒真像是她在外面偷藏的……情夫。

  温婳的脸一下红透。

  “你、你别多想!”她语无伦次地摆着手,急于撇清这层让她心慌意乱的联想,“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想破坏你的形象。要是让你穿着一身泥点子回去,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你是来我们家干农活了呢。”

  徐宥白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闪烁不定的眼神。

  他的唇线抿得死紧,幽深的眼眸里情绪翻涌,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堵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最终,所有的冲动都被他强行压下。

  喉结滚动了一下,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带路。”

  温婳如蒙大赦,立刻转身,逃也似的在前面引路。

  她刻意绕开了主路,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可能出现的佣人。

  将徐宥白带到秦观澜的卧室里。

  带着另一个男人,踏入自己丈夫的私人空间,温婳想想都觉得心跳加速。

  真有点刺激了!

  徐宥白跟着她走进去,目光只淡淡地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便毫不客气地给出了评价:“品味真不怎么样。”

  也就在这时,徐宥白敏锐地发现,这个本该属于夫妻二人的主卧室里,竟然看不到任何属于女性的痕迹。

  他直接问道:“这个房间,只有秦观澜一个人住。你不在?”

  温婳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避开他的视线,点了点头“是。我们结婚以后就一直分房睡的。”

  “以前我还一直以为,他可能是身体不行,或者对那方面的事情不感兴趣。”

  “后来我才知道,他只是……对我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