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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驱散心头的烦躁,温婳拿出手机,无意识地刷着微博。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了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是徐宥白。

  温婳点开对话框。

  发现他一连发来的好几张图片。

  全都是各种款式的T恤,有简单的纯色款,也有胸前印着可爱卡通图案的。

  紧接着,他的问题也发了过来。

  【喜欢哪种款式?】

  温婳看着那些T恤,又看了看他的头像,一时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缓缓地在输入框里打出了一个问号,想了想,又觉得一个问号不足以表达自己的震惊和荒谬,于是又补上了一句。

  【?】

  【你被盗号了?】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对面立刻回复了一串同样的符号。

  【?????】

  紧接着,他的解释姗姗来迟。

  【是淮之让问的。】

  【他说,明天是第一次正式跟你一起出去玩,想选一套看起来很像是一家人的衣服。】

  温婳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胸口的窒息感,竟然真的被冲淡了些许。

  她滑动着屏幕,指尖在那几张T恤图片上反复流连。

  简单的款式,因为承载了一个孩子纯真的期盼,而变得格外柔软可爱。

  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件印着卡通狮子王辛巴图案的T恤上。

  她选了这张图片,发送了过去。

  【好。】

  【明天到点来接你。】

  温婳怔住,想到秦老太太已经开始起了疑心,委婉的拒绝了。

  【不用,不太方便,我在动物园门口等你们就行。】

  徐宥白何等聪明,很快就领悟了她所谓的“不方便”究竟是什么,没有多问,干脆地回了一个字。

  【好。】

  放下手机,温婳烦闷了一整晚的内心,竟真的因为明天这场小小的出游,而生出了久违的期待。

  深夜十一点,当温婳准备入睡时,两道刺眼的车灯光柱划破了庭院的黑暗。

  她下意识地走到窗边,向外望去。

  秦观澜的车停在了主楼前的空地上。

  车门打开,秦观澜从驾驶座上快步下来。

  他甚至来不及关上自己的车门,就绕到另一侧,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他俯下身,动作轻柔地将一个裹着毯子的宋安宁抱了出来。

  紧接着,叶舒也从车里探出身。

  她脸色苍白,穿着一身宽大的病号服,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秦观澜将孩子交给一旁候着的保姆,又立刻转身,伸出手臂,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无比珍视地将叶舒搀扶着。

  温婳就站在二楼的窗后,像一个局外人,冷眼看着楼下上演的这出深情戏码。

  她看到秦观澜是如何紧张地为那对母女跑前跑后,一会儿担心夜风吹着了孩子,一会儿又怕叶舒站不稳。

  他甚至亲自从后备厢里拎出大包小包的行李,又指挥着家里的佣人将她们引向后花园那两间早已收拾出来的空房。

  他的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与疼惜。

  那种神情,是温婳在这六年的婚姻中都没能拥有过的。

  温婳心里突然升起几分卸磨杀驴的荒诞感。

  就在几天前,为了和徐宥白签下那份决定秦家未来的合同,秦观澜还能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对她好。

  合同一签,墨迹未干,他便连多演一秒钟都觉得不耐烦了。

  他将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堂而皇之地接进了这个家,安置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这哪里是“对她好”?

  这分明是在用最残忍的方式提醒她,她这个秦太太,不过是一个用来换取利益的工具人。

  温婳缓缓地收回目光,转身从床头柜里拿出手机,面无表情地打开了日历。

  红色的圆圈标记着一个特殊的日子,她伸出手指,默默地数着剩下的天数。

  还好,只剩下半个月了。

  只要再忍耐这最后的十五天,她就可以彻底告别这一切,不用再面对这些让她感到恶心的人和事。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躲在房间里,不出去,不去看,就可以眼不见为净。

  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当她已经换上睡衣,准备强迫自己入睡时,房门被敲响了。

  温婳没有出声,但门外的人显然没有耐心等她回应。

  门把手转动,秦观澜径直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英俊的眉宇间凝着一丝不耐。

  “怎么不开门?”他质问道。

  温婳坐在床沿,冷淡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反问道:“有事?”

  秦观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极其不喜欢她这种疏离冷漠的态度。

  “你跟我下去一趟,去看看叶舒。”他理所当然的命令道。

  温婳几乎要被气笑了。

  她拉了拉身上的睡衣,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很晚了,我累了想睡觉。”

  秦观澜上前一步,脸上满是不悦。

  “温婳,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奶奶和妈,让她们回来的吗?为什么现在还在耍脾气,闹情绪?”

  温婳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勾起嘲讽的弧度。

  “所以呢?我是不是应该焚香沐浴,准备好鲜花和掌声,列队欢迎?”

  “秦总,她是什么需要万众瞩目的大人物吗?回来了,我还必须亲自去觐见一番才算礼数周全?”

  “你!”秦观澜被她这番带刺的话噎得脸色铁青,“你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他似乎在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放缓了语气,试图和她讲道理。

  “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当面跟你说一句谢谢。”

  “叶舒现在身体很虚弱,心里也很自责,觉得给你添了麻烦。你这样一直端着架子,避而不见,只会让大家心里都不痛快,让场面变得更难看。”

  温婳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所以,在他的认知里,她这个正妻,就应该大度地去慰问那个插足自己婚姻的女人,去安抚她那颗自责的心。

  那一瞬间,温婳真的很想问他:秦观澜,你是不是忘了是怎么在徐宥白面前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