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兰夕夕并不关心薄夜今身体如何。

  在他早晨出VIP病房后,她也第一时间溜到新生儿科室,陪伴4宝。

  这难能可贵的靠近宝宝时间,不能浪费。

  善宝今日不知为何,哭的惨烈。

  兰夕夕手忙脚乱地拍抚安慰:“不哭不哭,麻麻在呢。”

  “想要玩什么?麻麻给你唱童歌好吗?”

  说一堆安哄,转移哭闹的话题。

  但善宝依旧格外闹腾,久哄不睡,喂奶也吐出来。

  兰夕夕焦急叫护理医生:“医生,快看看宝宝怎么了?”

  护理医生简单检查:“放心,没事,小孩子哭闹很正常。”

  “你一个人吗?看四个孩子很累,他们父亲呢?”

  兰夕夕戴的口罩,档案也是隐藏,这些护理医生并不知道她身份和宝宝身份。

  她淡淡笑了笑:“在忙。”

  医生:“那还是要父亲一起照顾新生儿比较好,可能孩子缺乏父亲陪伴,也会缺少安全感。”

  兰夕夕不去想这个问题,她以后独自一个人也能给于宝宝们最大的幸福的!

  此刻,接连几个小时,认真观察照顾善宝,累的腰酸背痛,剖腹产伤口都隐隐犯疼。

  疼痛间,无意看到对面楼层兰柔宁的病房——

  里面,薄夜今正和一位穿着时尚、看起来玩世不恭的男人站在病床前交谈。

  那人她有点印象,是薄夜今一起长大的好友鹿厌川。

  鹿厌川家世好,是家中最小的少爷,上头有哥哥,不需要继承家业管理公司,所以主修自己爱好的心理医学,去年到国外进修。

  不是要2年才回来?

  因为兰柔宁跳井,薄夜今特意把鹿厌川请回来?

  简直霸总手段,把白月光真宠到心尖上。

  兰夕夕不禁亲了亲怀中善宝的脸颊:“善宝是不是感知到爸爸在照顾别人,不照顾你,才哭闹?”

  “不要管,他是狗男人,不是你们的爸爸。”

  “要向麻麻一样看得开,活得久。”

  兰夕夕这3年已经学会认清现实,有人来世界享福,有人来渡劫历练,没有公平可言。

  她已经不会因为薄夜今宠爱兰柔宁而伤心。

  善宝花了许久才不哭闹,兰夕夕在他安睡后,疲累回到房间,撞上鹿厌川。

  “小嫂子,许久不见,漂亮得像我梦中女友。”男人倚在门边,单手揣兜,热情地打招呼:“赏个脸?聊聊?”

  兰夕夕脸上的疲惫换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抱歉,鹿少,没空。”

  她绕开他想关门,不想和与薄夜今有关的任何人有牵扯。

  鹿厌川却一个侧步挡在她面前,挑起好看迷人的桃花眼:“小嫂子,冤有头债有主,三哥得罪你,我可没有!我还特意从国外给你带了礼物。”

  “你看。”他拿出一个礼物。

  兰夕夕下意识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一枚精致的怀表从鹿厌川手中垂下,在她眼前有规律地、缓慢地左右摇摆……

  她被催眠了。

  鹿厌川小心翼翼扶兰夕夕到床上躺下,然后声音温和而具有引导性:“兰夕夕,告诉我,你这些年最失望、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兰夕夕蹙着眉,似乎在努力搜寻记忆深处的碎片,渐渐地,她眉头越皱越紧,来到了记忆深处——

  那里有座山。

  山上有竹林。

  竹林里修着一间泥墙瓦房。

  她和兰柔宁背着沉重的书包,穿越一条条小路去上课。

  路上有人家养了狗,很大很大的大黄狗,有一次主人家没套,发疯朝她们冲过来。

  她和兰柔宁害怕狗,吓得拼命跑,一边跑一边尖叫,她因为踩空摔倒在地。

  兰柔宁本来跑在前面,看见她摔跤后,竟倒回来挡在她面前,用肉体挡住狗:“不要伤害我姐!不要咬我姐!快滚!滚啊!”

  “姐,你起来,快跑!”

  兰夕夕没跑,兰柔宁被狗咬伤缝了十九针,醒来后还哭着说说:“姐,好痛,可是我怕狗,更怕你受伤。我不要你受伤。”

  她嚷着要保护她。

  她们曾经那么灿烂,那么亲密无间。

  可几年前……兰柔宁从国外回来,一切都变了。

  她像变了一个人,对她充满恶意,陷害、栽赃、抢夺……无所不用其极。

  明明知道她怕狗,还养狗,天天在她面前晃悠。

  甚至,还要杀她和宝宝……

  ‘姐,我怕你受伤。’

  ‘姐,你和孩子一起死吧!’

  两句话不断重叠,明明只隔十年,为什么天差地别?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兰夕夕眼泪无声从紧闭的眼角滑落,猛地睁开眼睛。

  鹿厌川连忙按住她:“可以告诉我你难过的事情是什么吗?”

  兰夕夕皱眉,看着面前的鹿厌川,好几秒才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什么,瞬间生气:

  “鹿少,你肆意侵犯我的隐私,是不礼貌的冒犯,请你离开!”

  鹿厌川:“……”

  感受到她的敌意和排斥,无法在进行,更不适合激怒,只得收回怀表,打了个响指:

  “ok,我就是试试我在国外的学习成果,小嫂子不用太在意,拜拜,回见!”

  他隽逸潇洒的哼歌离开。

  兰夕夕又气又郁闷,好端端的拿她做什么实验?她看起来很像小白鼠吗?

  不过,她确实没想到,潜意识里让她最受伤的不是薄夜今,而是兰柔宁。

  她们,认识了24年。

  比任何一个人都认识的早。

  在娘胎里,还是细胞时就认识了。

  ……

  鹿厌川来到了兰柔宁病房外。

  门开着,薄夜今正严肃而低沉训告:“以后别再做冲动的事,生命不是儿戏。”

  兰柔宁满脸苍白,秀发青丝垂落,手拿着佛珠,格外我见犹怜:“对不起,夜今,是我思想愚钝,又给你添麻烦了。”

  “听说你之前给我输血,照顾我,还发烧了,好点了吗?”

  薄夜今气质淡淡,矜贵得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无碍,大哥不在,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看见鹿厌川,他示意兰柔宁休息,便站起修长的身姿走出病房,带鹿厌川到楼下茶座。

  “结果如何?”

  鹿厌川正色道:“小嫂子情况的确有些严重,但她格外抗拒治疗,不愿袒露心扉,我不知道具体的伤结,还需要再慢慢治疗,你的确得多上点心,多关心她一些。”

  一个轻佻纨绔的人能说出这种话,看得出情况很严重。

  薄夜今目光沉沉,雾霭明显。

  鹿厌川转动茶杯,茶杯在桌上像陀螺一样转,他有些唏嘘,问:

  “三哥,小嫂子那么灿烂明媚一个人,到你手里,怎么就变成这副浑身是刺、郁郁颓败的模样?”

  以前的兰夕夕,明媚灿烂,阳光开朗,谁见了都喜欢,说她像朵向日葵,乖妹宝。

  现在…单薄,孤寂,抑郁,排外,肉眼可见的可怜。

  薄夜今目光投向窗外,深邃的眼底掠过无比讳莫复杂的暗芒。

  是啊。

  他也想知道到底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