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那场惊天动地的斗殴,没有赢家。

  许大茂回了屋,像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空壳。

  傻柱也回了屋,像一头被拔了牙的困兽。

  那扇刚刚被他一拳砸出的凹痕的厨房门,此刻紧闭着,像一张沉默的、嘲讽的嘴。

  二大爷刘海中坐在自家门口,端着茶缸,一口接一口地吹着热气。

  他那双半眯着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病态的兴奋。

  他知道,许大茂和傻柱,完了。

  这两个压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半辈子的滚刀肉,被那个年轻人,用一张纸,就彻底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三大爷阎埠贵拿着一把小小的鸡毛掸子,仔细地清扫着窗台上的灰尘。

  他的动作很慢,很细致,眼角的余光,却像雷达一样,扫视着院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在盘算。

  盘算着这场风暴过后,自己能捞到多少好处。

  秦淮茹站在自家门口,脸色苍白如纸。

  她看着那两扇紧闭的屋门,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上天灵盖。

  她最大的靠山,易中海,倒了。

  她最大的饭票,傻柱,也快完了。

  这个院子,正在以一种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抗拒的方式,走向一个冰冷的、陌生的未来。

  而她,是这未来里,最无足轻重的一粒尘埃。

  林逸的屋里,光线柔和。

  他没有看书,也没有喝茶。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崭新的、带着单位抬头的信纸。

  南锣鼓巷街道办事处。

  他又拿出那支英雄钢笔,拧开笔帽,将笔尖在墨水瓶里,轻轻蘸了蘸。

  他要写一封信。

  一封公函。

  收信人,是京城轧钢厂后勤处,以及轧钢厂职工食堂。

  他的笔尖,悬在纸上,片刻,便稳稳落下。

  字迹工整,清晰,不带一丝烟火气。

  【关于南锣鼓巷九十五号院住户许大茂、何雨柱同志相关债务处理的协调函】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而又无情。

  他将事情的经过,言简意赅地陈述了一遍。

  重点突出了“院务管理委员会”、“邻里纠纷调解”以及那份由许、何二人共同签字按手印的“欠款协议”。

  他没有添加任何主观的评价,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由他们自己亲手造成,又被他用规矩和法律,彻底固化的事实。

  信的末尾,他写道:【……为维护院内和谐,保障受害人权益,并落实当事人主动承担责任之意愿,特申请贵单位予以协助。自下月起,从许大茂同志、何雨柱同志的月工资中,分别划扣人民币五元,直至欠款结清……】

  【相关协议复印件,附后。】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将信纸吹了吹干。

  他又从抽屉里,拿出那份一式三份的欠款协议,抽出一份,仔仔细细地附在公函后面。

  最后,他将它们工整地折好,装进一个牛皮纸信封。

  他没有立刻封口。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信封,仿佛在欣赏一件刚刚完成的艺术品。

  他知道,这封信一旦寄出,许大茂和傻柱在这个院子里,就再也抬不起头。

  在轧钢厂里,也同样抬不起头。

  每个月,当别人兴高采烈地领工资时,他们都将被无情地提醒一次,自己究竟犯了多蠢的错误,惹了多不该惹的人。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这叫,杀人诛心。

  林逸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喜欢这种感觉。

  在规则之内,用对手无法理解,也无法反抗的方式,将他们一点一点地碾碎。

  他拿起桌上的胶水,仔仔细细地,将信封封好。

  明天一早,他会亲自去一趟邮局。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份“礼物”,送到那两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单位上。

  他要让全院的人都看看。

  这院子里的规矩,不是儿戏。

  他林逸说的话,每一个字,都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