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一颗投入死水里的石子。

  傻柱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听不懂你在放什么屁。”

  他冷冷地说道,声音像一块冰。

  “听不懂?”

  许大茂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天天在这儿刷厕所,丢尽了脸面。”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傻柱。

  “你呢?你心心念念的秦姐,现在成了他手里的一把刀。你接济了那么多年的白眼狼,现在见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傻柱的心上。

  傻柱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那双握着盆的手,青筋暴起。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

  许大茂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像魔鬼的私语,“咱们俩斗了半辈子,到头来,都成了一个笑话。”

  “让一个外来的,看咱们的笑话!”

  傻柱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许大茂这个孙子,今天说的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

  “他林逸,算个什么东西?”

  许大茂的眼神,在这一刻,迸发出了狼一般的怨毒,“他凭什么对咱们指手画脚?凭什么让咱们在这个院里,连头都抬不起来?”

  “咱们斗,他看戏。”

  “咱们倒霉,他吃肉。”

  许大茂死死地盯着傻柱,一字一句地说道:“柱子,咱们不能再这么斗下去了。”

  “再斗下去,这个院子,就真成他林家的一言堂了。”

  傻柱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看着眼前这个斗了半辈子的死对头,第一次,没有从他脸上看到算计。

  只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屈辱和不甘。

  “你想怎么样?”

  许大柱的声音,嘶哑。

  许大茂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知道,鱼,上钩了。

  “很简单。”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院子的角落里,三大爷阎埠贵的屋里,窗帘被轻轻拉开了一道缝。

  他推了推眼镜,将院子里那两个正在对峙的身影,尽收眼底。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怀里那个小小的账本。

  许大茂朝着傻柱,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刚刚刷完厕所,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骚臭味。

  “柱子,一句话。”

  “干,还是不干?”

  傻柱看着那只手,又看了看许大茂那张写满怨毒的脸。

  许久,他才缓缓地,将手里的搪瓷盆,放在了地上。

  他伸出手,重重地,握了上去。

  两只斗了半辈子的手,在这一刻,第一次,触碰在了一起。

  没有温度。

  只有一种源于共同仇恨的,冰冷的默契。

  “干!”

  一个字,从傻柱的牙缝里,挤了出来。

  阎埠贵的屋里,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九月三日,上午八点。许大茂与傻柱,于院中结盟。】

  写完,他合上本子,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兴奋的光。

  这院子里的水,终于要彻底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