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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那句“晚上喝一杯”,轻飘飘的,却像一柄千斤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易中海那张煞白的脸上。

  这是一个邀请。

  更是一场宣判。

  易中海的嘴唇哆嗦着,他看着林逸手里那包散发着香气的花生米,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滚烫的烙铁。

  接,还是不接?

  答应,就等于当着全院人的面,向这个年轻人俯首称臣。

  他几十年积攒下的威信,将彻底化为尘土。

  拒绝,他又拿什么理由来拒绝?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戏台中央的小丑。

  林逸没有催促。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许久,易中海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干涩的字。

  “不了。”

  “年纪大了,肠胃不好。”

  说完这句,他再也待不下去,猛地一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了自己那间阴暗的小屋。

  “砰!”

  房门被重重地关上,震落了屋檐上的一片枯叶。

  林逸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他收回目光,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掂了掂手里的花生米,转身走向自己的小屋。

  院子里,人群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

  他们看着易中海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林逸从容的背影,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板直窜上天灵盖。

  天,真的变了。

  许大茂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那笑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贾张氏张了张嘴,想骂,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她看着林逸的背影,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恐惧。

  秦淮茹站在自家门口,脸色苍白如纸。

  她看着那个曾经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狼狈地逃回屋里,心里最后一点依靠,也轰然倒塌。

  林逸没有回头。

  他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茶香迎面而来。

  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走到窗边,将那包花生米放在了窗台上。

  然后,他推开窗户。

  窗外的风,涌了进来,吹散了屋里的最后一丝沉闷。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院子里那一张张写满惊惧和茫然的脸。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傻柱的厨房门口。

  门,依旧紧闭着。

  林逸捏起一颗花生米,剥开红色的外皮,将洁白的果仁扔进嘴里。

  嘎嘣脆。

  很香。

  ……

  易中海的屋里,光线昏暗。

  他背靠着门板,身体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精心策划的院外打击,不仅没能伤到林逸分毫,反而成了对方彰显手段的垫脚石。

  他那个在区里有关系的表弟,像一条丧家之犬,灰溜溜地逃了回来。

  而他自己,则在全院人的注视下,被一句轻飘飘的“喝一杯”,击溃了所有的尊严。

  他想不通。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那个年轻人,就像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怪物,他所有的手段,所有的算计,在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面前,都显得那么幼稚,那么可笑。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那张苍老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扶着墙,挣扎着站起身,走到桌边,颤抖着倒了一杯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

  冰冷的茶水,浇不灭心头的火。

  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他缓缓坐下,目光落在桌上那套他擦拭了无数遍的工具上。

  那些冰冷的铁器,是他一辈子的骄傲。

  可现在,它们却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无能。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

  绝不能!

  易中海的眼神,在昏暗中,渐渐变得疯狂。

  怨毒和不甘,像两条毒蛇,啃噬着他最后的理智。

  既然阳谋玩不过你。

  那就来阴的!

  一个无比恶毒的念头,像一颗黑色的种子,在他的心底,悄然生根,发芽。

  ……

  夜,深了。

  林逸屋里的灯,还亮着。

  他没有看书,也没有喝茶。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桌前,手里把玩着一颗饱满的花生米。

  窗外,万籁俱寂。

  但他知道,这寂静之下,是无数颗无法安眠的心。

  有易中海的怨毒,有秦淮茹的绝望,有傻柱的挣扎,还有整个院子,对新秩序的恐惧与敬畏。

  他不在乎。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用最无可辩驳的阳谋,碾碎旧的一切,然后,在这片废墟之上,建立只属于他的,新的规矩。

  他将那颗花生米,轻轻放在了桌上。

  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空白的信纸,和一支钢笔。

  笔尖落下。

  一行清秀的字迹,出现在纸上。

  【关于在南锣鼓巷片区,试点推行‘和谐邻里模范院’评选活动,并设立专项奖励基金的初步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