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带着一股雨后的泥土腥气,将整个四合院包裹得严严实实。

  院子里,静得像一座坟。

  那块油腻的油布像一道丑陋的伤疤,贴在过道屋顶。

  底下摆着的盆桶里,积了半宿的雨水,映着天边惨白的光。

  傻柱的厨房门紧闭着。

  许大茂的屋门也紧闭着。

  秦淮茹家的门,更是死寂,像一块被钉死的棺材板。

  二大爷刘海中坐在自家门口,端着个大茶缸,一口接一口地吹着热气。

  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他赢了。

  虽然赢得并不光彩,但他终究是站在了胜利者的一方。

  三大爷阎埠贵则拿着一把小小的鸡毛掸子,仔细地清扫着窗台上的灰尘。

  他的动作很慢,很细致,眼角的余光,却像雷达一样,扫视着院里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这时,那扇所有人都下意识回避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逸走了出来。

  所有窥探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瞬间汇聚在了他身上。

  林逸没有看任何人。

  他的目光,径直落在了三大爷阎埠贵的身上。

  “三大爷。”

  阎埠贵的身体,猛地一颤,手里的鸡毛掸子差点掉在地上。

  “林……林干事。”

  “你过来一下。”

  林逸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一丝温度。

  阎埠贵不敢怠慢,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像一个被老师点名叫到办公室的学生,亦步亦趋地跟在林逸身后,走进了那间小屋。

  屋门,轻轻关上。

  将满院的好奇与揣测,都隔绝在外。

  屋里很整洁。

  林逸给阎埠贵倒了杯热水,热气氤氲,模糊了他平静的脸。

  “三大爷,坐。”

  阎埠贵拘谨地在椅子边上坐了半个**,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林逸没有绕圈子。

  他从挎包里,拿出了那张写满了歪歪扭扭字迹的申请书,轻轻地,放在了桌面上。

  阎埠贵的眼皮,猛地一跳。

  “昨晚的投票,你也看见了。”

  林逸的声音很平淡,“申请被驳回,清理杂物的最后期限,依旧是三天。”

  阎埠贵连忙点头。

  “但是,”

  林逸话锋一转,“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阎埠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秦淮茹家的情况,确实困难。”

  林逸的手指,在那张申请书上轻轻敲了敲,“我们院务管理委员会,不能只讲铁律,不讲人情。不然,就成了压迫群众的工具了。”

  阎埠贵愣住了,他完全搞不懂,林逸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所以,我决定,成立一个‘废品回收小组’。”

  林逸看着阎埠贵,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棋手般的光芒。

  “小组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处理秦淮茹家后院的那些杂物。”

  阎埠贵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绕了一圈,这烫手的山芋,还是要他来接?

  “林干事,”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这……这不合规矩啊。昨天刚投完票……”

  “谁说不合规矩?”

  林逸打断了他,“我们不是去帮她清理,也不是去强制执行。”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是去回收。”

  “按市价,八折。”

  阎埠贵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那颗算盘一样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当机了。

  “卖掉的钱,扣除八成的收购款,剩下的两成利润,全部纳入我们院的公共维修基金。”

  林逸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其中的利害。

  “这样一来,秦淮茹家,能拿到一笔钱,解了燃眉之急。”

  “我们院的基金,也能有第一笔‘合法’的收入。”

  “你这个账房先生,账本上也不再是那可怜的两分钱。”

  林逸看着阎埠贵,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三大爷,你看,这个‘人情’,我们讲得,合不合规矩?”

  阎埠贵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人。

  是魔鬼。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林逸将那张申请书,重新折好,收了起来。

  “你现在就去写一份通告,贴在公告栏上。”

  “就写:为帮助院内困难群众,盘活闲置资产,院务管理委员会决定,成立废品回收小组,对院内有出售意愿的家庭,提供上门回收服务。”

  “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林逸站起身,拍了拍阎埠贵的肩膀。

  “三大爷,这是咱们委员会,办的第一件‘好事’。”

  “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