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那盏昏黄的煤油灯,将五个男人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像五尊沉默的判官。

  林逸的声音落下,像法官敲响了小锤。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汇聚在了二大爷刘海中的身上。

  他是第一个。

  刘海中挺着肚子,脸色涨红。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投票,是在全院人面前,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清了清嗓子,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的、公事公办的光。

  他的手,纹丝不动。

  他选择了反对。

  这个选择,既能向林逸表明他“大公无私”的态度,又能狠狠地踩上一脚那个他早就看不顺眼的秦淮茹。

  一举两得。

  林逸的目光,平静地移向了下一个人。

  三大爷,阎埠贵。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

  帮秦淮茹?

  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一分钱都没有。

  遵守规矩?

  他能保住自己账房先生的地位,保住那本刚刚到手的、象征着权力的账本。

  这笔账,太好算了。

  他的手,同样纹丝不动。

  他也选择了反对。

  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又冷了几分。

  秦淮茹家的门后,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泣声。

  林逸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目光,像一把冰冷的尺子,量向了第三个人。

  许大茂。

  许大茂的脸上,挂着一丝病态的、得意的冷笑。

  他看着不远处那个高大的、紧绷得像一根弦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怨毒。

  傻柱。

  他知道,傻柱一定会举手。

  而他,偏要让傻柱的这份“英雄救美”,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的手,稳稳地放在腿上。

  第三票,反对。

  三票反对。

  结果,已经注定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落在了最后一个人的身上。

  傻柱。

  他像一尊被钉在原地的石像,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

  他能感觉到秦淮茹那绝望的目光,能感觉到全院人那幸灾乐祸的审视,更能感觉到,桌后那个年轻人,那平静得可怕的眼神。

  他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那只总是抡起大勺、挥舞拳头的手,此刻,却仿佛有千斤重。

  举起来,是与这个院子所有的新规矩为敌,是又一次愚蠢的、毫无意义的冲动。

  不举,他还是那个在食堂里颠勺的何雨柱吗?

  他还是那个能让秦淮茹在绝望时,看到一丝光亮的傻柱吗?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终于,他动了。

  他缓缓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只颤抖的右手,举了起来。

  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像一杆孤独的、明知必败却依旧不肯倒下的旗。

  院子里,一片死寂。

  林逸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他收回目光,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回荡。

  “一票同意,三票反对。”

  他将那张写满了屈辱的申请书,拿了起来。

  在秦淮茹绝望的目光中,他将那张纸,重新对折,再对折。

  “申请,驳回。”

  他看着那个脸色惨白的女人,声音是最终的宣判。

  “清理杂物的最后期限,依旧是三天。”

  “从明天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