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

  威远侯府的马车准时停在了太师府门外。

  早就接到消息说他们二人要回来,楚夫人从下午便开始差人准备,让人备了一桌子的好菜。

  二人刚一进门——

  “优儿!快让为娘看看!”

  楚夫人直奔楚清优而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双手,不过瞬间变红了眼眶,仔仔细细上下打量起来,口中不停问道:

  “在牢里可受苦了?身子如何?孩子没事吧?”

  起初知道她未婚便有了身孕,楚夫人自然是生气的。

  可到底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气过了,便只剩下心疼。

  “娘,我没事,淮郎对我很好……”

  楚清优依偎在楚夫人肩头,声音哽咽,恰到好处的露出委屈与坚强。

  边上——

  楚太师与楚家四子虽并未多言,但关切的目光也始终落在楚清优身上。

  “好了,不哭了,走吧,咱们先进去。”

  心疼的替楚清优擦了擦眼泪,楚夫人拥着她往里走。

  其余人急忙跟上。

  很快,众人依次落座。

  楚太师率先举杯。

  同饮过后,他忽的目光锐利的望向谢淮安,沉声问道:

  “淮安,老夫听闻,这次将优儿救出来的那五万两银子,是晚晚拿出来的?”

  谢淮安闻言,举杯的手微微一顿,脸上快速闪过一抹尴尬。

  随即恭敬回答道:

  “小婿惭愧,的确如此。”

  话音刚落——

  “哼!”

  坐在对面的楚澄重重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

  “她总算干了件人事!要不是因为她当初在摄政王面前搬弄是非,优儿也不用遭这个罪!”

  “四哥别这么说……”

  楚清优放下酒杯,柔声劝道:

  “六妹妹肯出手相助,优儿已经感激不尽,虽然签了借据,但终究是解了燃眉之急……”

  看似是在打圆场,实际每一个字都在火上浇油。

  果然——

  “借据?”

  楚夫人闻言猛然拔高声音,刚才还笑着的脸上隐隐透出怒容:

  “自家人之间立什么借据!我就说她怎么会这么痛快!呵……到底不是自小在身边养大的,心硬的跟石头一样!简直就是头养不熟的狼!心眼儿全用在自己人身上了!”

  楚清优闻言微微垂眸,掩盖住眼底的得意,继续乖顺道:

  “娘,您别生气,六妹妹……也许有她的难处……”

  “她能有什么难处?我看她就是与你们过不去!”

  楚澄再度打断了楚清优,满脸暴躁:

  “优儿,你就是太善良了!四哥跟你说过多少回,你得多防着点儿她!如今你怀有身孕,更要处处留神,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楚清优闻言神色一僵,掌心下意识的贴上小腹,面上快速闪过一抹心虚,随即镇定的点头:

  “四哥放心,优儿明白。”

  楚太师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

  等其余人都闭了嘴,这才缓缓开口道:

  “既然立了借据,那这五万两……可要老夫帮忙?”

  谢淮安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

  他并不傻,立刻便听出楚太师这话明着是关心,实则却是在试探。

  楚太师若真愿意帮忙,当初他又何必去求楚晚晚?

  眼下若是真当着楚家众人的面开口求助,让他乃至身后整个威远侯府的面子往哪儿搁?

  想着,谢淮安当即挺直脊背,神色坚定道:

  “岳父大人的好意,小婿心领了,但这既然是谢家的事,自然应当由小婿一律承担。”

  说着,他又深情的看向楚清优,握住她的手。

  “这么多年,优儿为我付出良多,我心中早已认定她是我唯一的妻子,如今家中已在筹备迎娶优儿,等进了门,便是与楚晚晚地位相当的平妻,断不会让他受了委屈!小婿会尽快还清这笔银子,早日与楚晚晚做个了断!请岳父岳母放心!”

  谢淮安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既证明了忠心,又保全了颜面。

  楚太师闻言顿时满意的连连点头。

  楚夫人更是乐得合不拢嘴,连声道:

  “好,好,就知道我们优儿不会看错人!”

  楚清优靠在谢淮安肩膀,一股巨大的幸福感涌上心头。

  一时间,厅内气氛一片融洽,俨然一副家和万事兴的景象。

  很快——

  酒过三巡,众人纷纷起身。

  楚夫人拉着楚清优的手,满眼不舍地挽留:

  “优儿,今夜就和淮安一道歇在府中吧, 你的院子娘一直让人打扫着呢。”

  “这……”

  楚清优看向谢淮安。

  谢淮安立即答应:

  “优儿许久未归家,也十分想念岳母了,今夜便留下来吧。”

  “好,谢谢淮郎。”

  他如此在家人面前为自己着想,楚清优心底又是一甜。

  楚夫人闻言,急忙兴高采烈的让下人去准备两套新的床褥。

  二人手挽着手欲走。

  楚太师却突然道:

  “淮安,你过来一下。”

  谢淮安脚下一顿,眸中闪过不解。

  随即跟着楚太师去了院中一处僻静角落。

  刚一站定,便感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腰间,沉声问道:

  “你的令牌呢?为何不见随身佩戴?”

  谢淮安瞳孔猛地的一缩,掌心瞬间便身出冷汗!

  他的令牌早就已经丢了好几天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找,可不知为何,却哪里都找不到!

  想着,谢淮安强作镇定道:

  “回岳父,小婿的令牌……今日出门走的太急,忘记带在身上了。”

  楚太师闻言顿时眉心一拧,语气严肃道:

  “此令牌非同小可,乃官家令牌,象征着你的身份与军功,务必时刻随身携带,怎能如此疏忽?”

  “是,小婿记下了,谨遵岳父大人教诲。”

  谢淮安恭敬回应,后背已经沁出冷汗。

  见他认错态度良好,楚太师也并未多说,便让他回去休息了。

  一路上,谢淮安都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楚清优几次挑起话头,都见他正在走神,注意力并未在自己身上,心里有些不爽。

  “淮郎怎的愁眉不展?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不如说出来,优儿也好帮你分担。”

  回了卧房,楚清优主动问道。

  谢淮安闻言有些欲言又止。

  本想着她怀有身孕,不想让她操心,可今日,楚太师已经发现了……

  想着,谢淮安终于开口道:

  “优儿,你近日可见过我的官家令牌了?不知为何,我哪里都找不见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