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嘤看向她:“无心之失,亦是过失。灵不分有心无心,只看结果。若要心安,唯有弥补,或……坦然承受。”

  “弥补……”老夫人喃喃,佛珠掉在榻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响动,似有人匆匆离去。

  裴瑾之眼神骤然锐利,起身:“母亲歇着,儿子去处理些琐事。”他看向苏嘤,“有劳夫人再陪母亲片刻。”说罢快步离去。

  苏嘤“听”到他心中冰冷的决断:「果然按捺不住了……这次,看你往哪跑。」

  她收回目光,见老夫人怔怔盯着掉落的佛珠,脸色灰败。

  “老夫人?”苏嘤轻声唤。

  老夫人猛地回神,看向苏嘤,眼神复杂难辨,恐惧、悔恨、挣扎交织。

  她嘴唇嚅动,最终却只化作一声长叹,疲惫地闭上眼:“我累了,你回吧。”

  “是。”

  苏嘤退出松鹤堂。

  回廊转角,何管事悄声等候:“大人吩咐,请夫人从西侧角门出府,车马已备好。今日之事,夫人……”

  “妾身只是讲了几个乡野故事,其余一概不知。”苏嘤接口。

  何管事躬身:“夫人明白就好。”

  马车驶离裴府不久,苏嘤便听到外面隐约传来骚动声,方向似乎是裴府后巷。

  她掀开车帘一角,远远瞥见几名裴府护卫押着一个披头散发、拼命挣扎的仆妇模样的人,迅速消失在侧门内。

  看来,“灵”的故事,果然钓出了鬼。

  回到侯府,天色尚早。

  苏嘤刚进听雪轩,阿箬便迎上来,脸色紧张:“小姐,世子被侯爷叫去书房了,已经快一个时辰,还没出来。侯爷发了好大的火,连夫人都被拦在外面。”

  苏嘤心下一沉。她走到窗边,望向侯府书房方向。

  不多时,顾承泽果然出来了,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嘴唇紧抿,径直回了自己院子。

  没过多久,一个小丫鬟偷偷跑来听雪轩,是顾承泽院里的粗使丫头,塞给阿箬一个小纸团就跑开了。

  纸团上只有潦草两字:「慎言,速离。」

  苏嘤将纸团在烛火上烧掉。

  看来,侯爷已经知道裴府今日动静,甚至可能猜到她扮演的角色。

  顾承泽的警告,是最后的善意。

  “收拾一下,只带紧要的。”苏嘤对阿箬低声道,“今晚我们可能要去‘照料’那几盆花了。”

  阿箬会意,立刻去准备。

  夜幕降临。

  亥时刚过,听雪轩外果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侯夫人带着两个粗壮婆子,直接推门而入,脸上再无平日虚伪的慈和。

  “苏氏,”她声音冰冷,“你收拾东西,随我去庄子上住几日。府里要修缮,不便留客。”

  苏嘤抬眼,平静道:“母亲,儿媳明日还需去裴府照料花木,裴老夫人已吩咐过。”

  侯夫人眼中厉色一闪:“裴府那边,自有侯爷去说。你一个妇道人家,整日往外跑成何体统?走!”

  两个婆子上前就要拉扯。

  就在这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通报:“裴府何管事到,奉裴大人之命,接苏夫人过府,老夫人急症,需夫人即刻前往!”

  侯夫人脸色剧变。

  何管事已带着两名裴府护卫步入院内,对侯夫人拱手:“事出紧急,叨扰夫人了。裴大人言明,请苏夫人务必随在下走一趟。”

  侯夫人脸色青白交加,强笑道:“这……夜已深,恐怕不便……”

  “老夫人病情要紧。”何管事语气不容置疑,“大人已禀明宫中,特事特办。侯夫人,请行个方便。”

  话说到这个份上,侯夫人再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苏嘤带着阿箬,跟着何管事上了裴府马车。

  马车驶离侯府。车内,苏嘤靠着车壁,缓缓吐出一口气。

  裴瑾之这“急召”,来得及时。

  但,真的是因为老夫人急症吗?

  还是说,他算准了侯府今晚会“清理”她,特意来……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