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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帐中。

  王若府正在擦拭着一把弯刀,见胡姬进来。

  目光立刻扫了过去:“怎么样?他说了什么?”

  “回大人。”

  胡姬躬身回话,语气里带着几分畏惧。

  “王爷像是真的喝多了,并未说什么,不过……”

  她顿了顿,从怀中掏出那枚令牌。

  双手奉于王若府面前:“奴婢从他怀里,找到了这枚令牌。”

  王若府淡淡的扫了一眼,轻笑一声:“黑甲卫的令牌,谢无咎啊谢无咎,你果然留有后手。”

  将手里的弯刀,置于刀架上。

  “收起来吧。”王若府摆了摆手。

  暂时还不能动谢无咎,自然不能打草惊蛇。

  王若府沉默片刻,起身走到帐角的木箱旁。

  打开箱子取出一个小巧的油纸包,递给胡姬。

  “这里面是牵机散,慢性毒药,无色无味。

  掺在汤里或酒里给他服下,三日之内不会有动静,十几日后他便会五脏衰竭。

  过上月余,便能身亡。

  既然套不出话,留着他也是个隐患,趁早除了,免得夜长梦多。”

  胡姬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纸包的瞬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指尖蔓延到心口。

  她看着王若府眼中的狠厉,不敢多言,只能攥紧纸包,低声应道:“奴婢明白,定不辱使命。”

  “明白就好。”

  王若府突然上前一步,语气里淬着冰。

  “别想着耍花样,你那些从西域来的姐妹,此刻还都在我后营的帐篷里待着。

  你若是敢违逆我的命令,或是走漏半分风声,她们就都得跟着你一起去见阎王。”

  胡姬浑身一僵,肩头的力道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那些胡姬是她在这异乡唯一的牵挂。

  她攥着油纸包的手指节泛白,紧咬下唇,艰难地点头:“奴婢不敢。”

  王若府让她离开,胡姬躬着身子退出了帐外。

  烛火噼啪炸出个火星,溅在案角的军报上,王若府却浑然未觉。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重重颓坐在梨花木椅上。

  他抬手撑住额头,额角的青筋像蚯蚓般凸起。

  双眼通红,牙关紧咬。

  像在承受难以忍受的痛苦。

  “咳,咳咳……”

  他突然低咳起来,身子微微蜷缩,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衣襟。

  短短几息之间,王若府的面上就浮起一层薄汗。

  他猛的抬头,看向帐外,唤道:“来人,来人……”

  帐外的亲兵闻声掀帘而入,见他撑着额头、双目通红,连呼吸都带着不稳。

  眼里露出一丝恐惧,脚步顿了顿,躬身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突然,王若府猛地按住太阳穴。

  指节几乎要抠进额角的皮肉里,喉间发出痛苦的闷哼。

  头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眼前的烛火开始旋转,亲兵的身影也变得模糊扭曲。

  “痛,好痛……” 王若府的声音发颤,五官都扭曲起来。

  亲兵见状大惊,连忙上前一步:“大人,您是不是头风又犯了?属下这就去喊军医来!”

  说着便要转身出帐。

  “不准去!”

  王若府突然暴喝一声,眼中瞬间布满血丝,状若癫狂。

  他反手抓起案上的弯刀,手腕猛地翻转,寒光闪过,锋利的刀刃径直刺入亲兵的后心。

  亲兵的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回过头。

  嘴角溢出鲜血,最终重重倒在地上。

  王若府握着滴血的弯刀,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却又带着骇人的凶光。

  他踉跄着走出营帐,帐外的冷风没能让他清醒半分,反而让头痛愈发剧烈。

  守在帐外的两名士兵见他满身是血、手持弯刀,正要开口询问,便被他挥刀砍中,惨叫着倒地。

  “都得死,都想害我……”

  王若府嘶吼着,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在营中胡乱砍杀。

  士兵们惊慌失措,有的试图阻拦,却都成了刀下亡魂。

  短短片刻,营帐外已倒下四五具尸体。

  “拦住大人,快拦住他!”

  副将李默听闻动静,带着几名校尉赶来,见此情景,当即大喝一声。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手持长戟小心翼翼地逼近。

  趁王若府挥刀的间隙,李默猛地扑上去,死死扣住他持剑的手腕。

  其他校尉连忙上前,分别按住他的胳膊和双腿,将他狠狠按在地上。

  王若府仍在疯狂挣扎,嘶吼着扭动身体,额上青筋暴起,直到力气耗尽,才瘫软在地。

  虽然眼神有片刻的清明,却依旧被痛苦笼罩。

  军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蹲在王若府身边。

  解开他的衣襟,仔细查看后,又号了号脉,脸色凝重地对李默说。

  “副将大人,王大人的头风怕是越来越重了。

  方才定是头痛发作,才会神志不清,若再不想办法缓解,下次发作恐怕会更凶险。”

  李默攥紧了拳,下了死令:“任何人都不得将今晚的事情泄露出去,否则,死。”

  王若府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疯了,之前他也有过。

  只是那时他还能控制得住自己。

  今晚一连杀了四五人,病情只怕又严重了。

  李默又下了一则命令:“去找江湖名医,凡是能治头风者,重重有赏。”

  中帐里的事情,没有人敢泄露。

  隐在暗处的卫长风,冷冷一笑,离开了。

  他悄悄的潜入谢无咎的帐篷里,看到他还在榻上酣睡。

  轻轻上前,唤道:“王爷。”

  一双冰冷的眸子倏然睁开,卫长风神情一滞,忙后退了一步。

  谢无咎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袖子,问道:“如何了?”

  “王若府患有头风,发作时头痛欲裂,理智全无,几名亲兵死于他的刀下,消息被捂的很严,看来传言是真的。”

  之前谢无咎就派人调查过王若府。

  便知道他患有头风。

  只是他这人十分谨慎,一点把柄也不肯示人。

  如今得到确切消息,谢无咎轻笑一声:“这老匹夫,向来心狠手辣,可又十分惜命,他不敢把自己软肋示人,如今怕是由不得他了。”

  “王爷想要怎么做?”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谢无咎示意卫长风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卫长风听完后,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帐外响起银铃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