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十四章 半夜偷窃!

  “滚!”

  江安又一声低喝,如同惊雷。

  两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

  连地上的筐都顾不上拿,互相拉扯着,踉踉跄跄地就往晒谷场外跑。

  那模样,活脱脱两只被狼撵的兔子。

  “活该!”

  “脸皮真厚!”

  “早该收拾了!”

  晒谷场上爆发出几声毫不掩饰的嗤笑和议论。

  王家龙看着江安的面色也带着感激:“安子,幸亏有你啊,不然这俩混球还不知道要闹到啥时候去了。”

  江安笑着摆摆手:“你安心记工分,我带着媳妇儿先回家吃饭了。”

  说到媳妇两个字,旁边的伊莉娜脸颊顿时染上一抹红晕。

  周遭的人起哄两句,江安这才带着伊莉娜回了家。

  刚走到家门口,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小院里,灶膛的火苗**锅底,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浓郁的肉香混着葱姜的辛香,在小院里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安子,莉娜,快洗手,吃饭了!”李秀英围着围裙,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从灶房出来,脸上带着笑。

  油汪汪的红烧肉,酱色浓郁,肥瘦相间,颤巍巍地堆在碗里,冒着**的热气。

  旁边还有一碟炒得碧绿的青菜,一盆金黄的玉米面贴饼子。

  在整个村子里,这样的伙食都是顶顶好的了。

  伊莉娜帮着摆好碗筷,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红晕。

  江安洗了手,坐到桌边,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进伊莉娜碗里。

  “尝尝,妈炖了一下午。”

  伊莉娜抿嘴一笑,夹起肉,小心吹了吹,送进嘴里。

  肉炖得酥烂,入口即化。

  “嗯,好吃!”她眼睛亮亮的。

  李秀英看着小两口,笑得合不拢嘴。

  三人围着小桌,吃着热乎的饭菜,说着明天的农活。

  昏黄的油灯光下,小院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家的温暖。

  与此同时。

  晒谷场的哄笑声追着陈娇玲和李学东的背影,像鞭子抽在他们身上。

  两人又羞又气,脚下发飘,深一脚浅一脚,只想赶紧躲开那些刺人的目光。

  “江安这股**!不得好死!”陈娇玲捂着脸,嘴里不住地咒骂,眼泪混着脸上的灰泥淌下来,糊成一片。

  李学东脸色铁青,眼镜歪斜,牙根咬得咯咯响:“这事儿没完,咱们走着瞧!”

  可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噜叫了起来,声音大得吓人。

  从早上啃了俩冷窝头到现在,水米没打牙,又气又怕折腾半天,早就前胸贴后背了。

  “学东,我…我饿得心慌。”陈娇玲的咒骂声弱了下去,带着哭腔。

  “走,去食堂!”李学东强打精神,推了推眼镜:“工分没了,总不能不让人吃饭吧?咱们都吃大锅饭,还能饿着我们不成?”

  两个人对视一眼,大步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现在都快过饭点了。

  食堂里却还烟气腾腾,但人已经不多。

  掌勺的王老栓正拿着大铁勺,咣当咣当刮着锅底剩下的苞米糊糊,黑脸膛在灶火映照下油光发亮。

  “栓叔,打饭!”李学东拉着陈娇玲挤到窗口前,声音带着点虚。

  王老栓眼皮都没抬,手里的铁勺敲了敲锅沿:“工分票。”

  “我们…我们今天没工分。”李学东硬着头皮:“不行我们花钱买,粮票肉票都有!”

  “花钱?”王老栓这才抬起眼皮,三角眼瞥了他俩一眼,嘴角往下耷拉。

  “花钱买啥?糊糊窝头?这玩意儿你们城里人不是看不上吗?不是说老子做的是猪食吗?”

  他声音不高,但旁边几个还没走的社员都听见了,噗嗤笑出声。

  “没工分还想吃现成的?”

  “脸皮真厚实!”

  “当食堂是国营饭店呢?”

  陈娇玲臊得满脸通红,又饿得发晕,扯着嗓子喊:“我们花钱,又不是不给钱,你管我们吃什么!”

  “赶紧的,把饭拿出来,再磨蹭就告你饿着我们知青!”

  “没工分还不让人买饭了?到哪儿都没这个道理!”

  王老栓把大铁勺往锅边一靠,叉起腰:“行啊,花钱?一碗糊糊,五分钱,一两粮票!”

  “一个窝头,一毛钱,二两粮票,掏钱吧!”

  “你们花多少就吃多少,老子这儿绝对童叟无欺。”

  众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老栓报的这价格,就是故意为难这俩人呢。

  往常有人工分不够的,只要态度好点,上进一点,窝窝头和糊糊也是给的。

  只不过要把工分都补上才行。

  这事儿铁定是江安或者队长特意打了招呼,再加上两个人骂骂咧咧说是猪食,才让王老栓记恨上了。

  不过谁让人家是掌勺管饭的?

  说多少就是多少。

  嫌贵?那就别吃啊。

  “这么贵?”李学东倒吸一口冷气。

  城里国营饭店一碗肉丝面才一毛二!

  这清汤寡水的糊糊敢要五分?

  “嫌贵?”王老栓嗤笑一声:“反正在老子这就这价,你爱要不要!”

  “没钱没票就滚蛋,别挡着道儿,老子还得收拾灶台呢!”

  “隔壁村子的食堂倒是便宜,你出了食堂往东走,一路走二十里地,应该能赶上他们最后一口饭。去吧。”

  他拿起油腻腻的抹布,作势要擦窗口。

  众人都忍不住七嘴八舌起来。

  “哈哈哈,老栓这嘴也是太毒了。”

  “谁让他们俩这态度?刚才不是嚷嚷着有钱吗?掏钱买啊。”

  “不行就走二十里地去吃饭吧,饥荒年,可别指望着乡亲们给饭吃。”

  这话说得李学东脸都绿了。

  陈娇玲看着锅里那点糊糊底子,胃里一阵翻搅,又饿又恶心。她猛地一跺脚:“呸,谁稀罕你这猪食!”

  “这些白送给我都不要!”

  “学东,我们走!饿死也不吃这破玩意儿!”

  李学东也被这价格噎得够呛,脸上青红交错,被陈娇玲拉着,踉踉跄跄退出了食堂。

  冷风一吹,肚子叫得更响了。

  两人缩在食堂墙根下的阴影里,像两条丧家犬。

  “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直到见没人看到了,陈娇玲才捂着脸,眼泪又下来了。

  李学东扶着冰冷的土墙,眼镜片后面眼神发直,肚子里的饥饿感像火在烧。

  “江安,都是江安这**害的。”他喃喃自语,声音发虚。

  “学东,怎么办啊?”陈娇玲抽噎着:“二十里地,咱走过去都得累死了,总不能真饿一晚上吧?”

  李学东脑子里一团乱麻。

  找队长?刚被队长骂得狗血淋头。

  找其他知青借?谁愿意搭理他们?

  找乡亲们?他们刚来人生地不熟的,谁愿意拿口粮接济他们俩啊?

  他猛地想起一个人。

  “对了!”他眼睛一亮,抓住陈娇玲的胳膊:“那个婶子,江安他大舅妈,张世琴!”

  “她不是说跟江安不对付吗?还说要帮咱们对付他!”

  陈娇玲也止住了哭,抹了把脸:“对,咱们找她去!”

  “咱们现在跟她是一伙的了,去她家吃口饭总行吧?总不能看着咱们饿死!”

  两人对视一眼,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走!”

  李学东一咬牙,拉着陈娇玲,朝着张世琴家所在的村西头,深一脚浅一脚地摸了过去。